溫别桑已經翻開了書,正準備讀,聽到他的問話,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承昀道:“為何喜歡煙花?”
“好看。”
“煙花哪裡特殊了?”
“……”你真的有病吧。
溫别桑重重抿了一下嘴唇,道:“我喜歡煙花的聲音,味道,還有色彩。”
“喜歡哪種顔色?”
“石灰石,獨居石,孔雀石,重晶石,天青……”溫别桑面無表情地回答,又倏地閉嘴。
他應該說紅色黃色綠色藍色,而不是産生這些顔色的礦物源。
帷帳内,承昀發出一聲陰謀得逞的低笑。
溫别桑捏着書頁,生氣地扭臉看去,床帏已經被拉開,太子的笑意滿面的臉一下子鑽了出來,猝不及防的靠近讓兩人鼻尖都觸在了一起。
溫别桑頓時向後遠離,卻一不小心動作過大,一下子坐姿不穩,從台階上跌了下去。
承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重新将人拉回來,卻看到他眼眶又有點紅,甚至手腕也在微微發抖。
像是被氣的。
“……”這麼敏感的嗎?承昀莫名其妙,不過他已經扳回一局,倒也沒有非要乘勝追擊,當即輕哼一聲,大發慈悲地松手道:“讀書吧。”
溫别桑并不覺得他沒有直接點破是因為想要放過自己,相反,他覺得宮無常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更壞的事情來對付他。
一定是周玄對他說了什麼……
他們是一夥的……
說不定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此次回盛京的目的。
溫别桑臉色青白,又逐漸趨于冰冷。
平靜無波的聲音讀書聲傳來,承昀将帷帳掖在床頭。看着他冷冰冰的臉,嘀咕了一聲什麼,眼皮開始打架,他很快沉沉睡去。
昨日妖孽給他讀書的時候倒是沒有做夢,可今日竟又夢到了對方。
隻是這一夢,做的顯然不是時候。
帷帳深深,燭光斑駁,帳子上落着兩道層疊的身影。
他将有些熱切的吻落在妖孽手腕上的疤痕上,虔誠而癡迷地親吻他的掌心和指尖。
腳踝也未曾放過,隻是一路向上,綿延到了腿根。
他極其厭惡這樣的自己,看那副昏頭昏腦的樣子,沒有人會相信那是他宮承昀。
他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也斷斷不會露出這樣荒唐的、癡纏的、沉淪的姿态。
那姿态讓他覺得羞恥,屈辱,甚至惡心。
他怎麼可能會露出那種癡迷到不堪的神色,他真想一巴掌将自己拍死,免得繼續這樣活在世上丢人。
往日他做夢的時候,均是一分為二,一個清醒一個沉淪,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他看到被他托起的纖白的腕,看到彈性圓潤的腿肉上留下一連串的濡痕,看到那雙紅潤的唇瓣被牙齒輕輕撕咬……
詭異地,有了些許的沖動與代入感。
溫别桑坐在床邊,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忽然發現一直安靜沉睡的宮無常有了些許不安。
偏頭看去,對方的眉頭皺了起來,鼻頭也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白皙的面容上也染上了些許紅痕。
他仰起了脖頸,扭臉朝裡面偏了偏,忽地又扭過來,伸手将領口拉開了一些,露出同樣泛着薄紅的鎖骨,和強韌結實的胸肌。
溫别桑:“?”
做噩夢了?
凸起的喉結用力滾動了一下,皇太子似有些難耐地舔了一下嘴唇。
溫别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遲疑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書。
略作思索,他舉起手裡的書,輕輕為對方扇了扇風。
斑駁的燭光被一陣微風吹滅,夢境陷入一片黑暗,承昀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大口地呼吸,瞳孔濕潤而渙散地凝望着床頂。
溫别桑把書收了回來。
書頁合攏的嘩啦聲将承昀的意識喚回,他循聲将目光移到溫别桑的臉上。
殿内燭光昏暗,坐在床畔的人一片朦胧,驚世五官在燈下變得細膩柔和,與夢中一般無二。
承昀神色迷離地緩緩伸手,指尖快要碰到對方的臉頰時,一道冷淡的嗓音傳來:“您做噩夢了。”
承昀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書頁,倏地像是明白了什麼,瞬間從床上坐起,然後一把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下,表情竟是一時有些驚惶。
溫别桑:“……是夢到我了嗎?”
承昀呼吸急促,猛地朝他瞪了過來。
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尾是紅的,耳朵也是紅的,又羞辱又憤怒一般,好半晌才咬牙道:“滾。”
“……”
溫别桑撐起身體,轉身離開了寝殿。
邁過屏風,他扭臉朝裡面看去,還能聽到太子殿下依舊急促而惶惑的呼吸。
微弓的身影透過朦胧紗簾,顯得狼狽而迷惘。
溫别桑收回視線,扶門邁出寝殿。
……我在夢中,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啊。
竟然把不可一世的皇太子殿下,吓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