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禛沉默片刻,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
段夕暥拉着一臉懵逼的吳鹄,氣喘籲籲地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
“老師,答案不是于禛偷的。”段夕暥幾乎是喊出來的,急切的聲音裡還夾雜着尚未平複的喘息。
“什麼意思?”
段夕暥把吳鹄往前推了推:“您問他,他知道答案是哪裡來的。”
吳鹄:???這是可以說的嗎?
幾分鐘前,段夕暥沖到吳鹄所在的高二(5)班教室裡,二話不說拉着他就往外跑,他條件反射問了句“去哪?”
對方回了一句:“去自首。”
直到此刻吳鹄才明白,他暥哥的“自首”是什麼意思。
吳鹄臉上的懵逼一霎那變成了震驚,垂死病中驚坐起,慌亂地回頭看了段夕暥一眼,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他暥哥給賣了。
他當場就想往後縮,卻被教導主任犀利的目光定在了原地,那意思很明顯:“要麼老實交代,要麼就等着完蛋。”
“我,我……”吳鹄嗫嚅半天,“其實我也不清楚……”
“你清楚。”段夕暥肯定道。
吳鹄回望他的眼神都快哭了,說好一輩子的好兄弟呢?這是把兄弟往火坑裡推啊。
謝老師看出一點端倪來,問道:“段夕暥,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他知道?”
“因為這份答案就是……”
“好了好了我說!”吳鹄欲哭無淚,他算是看清楚了,他暥哥今天是非要坑他不可。
“答案是我從我們班張裕那裡要到的,然後放到了于禛的數學作業本裡。”
吳鹄越說越小聲,但在場幾個人還是清晰地聽見了他說的内容。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段夕暥偷偷看了于禛一眼,卻見對方也在看着他,神色有些疑惑,兩人的目光隻是接觸了一瞬,便不約而同地看向别處。
“你要來答案,放到于禛的作業本裡,想幹嘛?”
吳鹄糾結住了,他總不能說是為了陷害于禛吧,那他豈不是罪加一等了。
關鍵時刻,段夕暥好像終于想起吳鹄是他兄弟了,幫他扯了個謊:“他本來想放到我的作業本裡,但我今天早上請假沒來,沒交作業本,他可能是看錯了。”
教導主任将信将疑地審視他倆幾秒,揮了揮手:“去把給你答案的人給我叫下來。”
“诶,好。”
吳鹄屁颠颠地回去把張裕“請”到了辦公室,這家夥是校霸團夥的一員,拔出蘿蔔帶出泥,不多時,年級辦公室的常客都齊聚了。
教導主任發了好大一通火,當場讓他們把家長叫來,等待的間隙裡,晚自習上課鈴響了,于禛被放了回去,段夕暥這個不知情人士也被無罪釋放了。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吳鹄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段夕暥有些心虛。
他莫名感到自己很像一個抛妻棄子的負心漢。
但是沒辦法,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後果,就算他不帶吳鹄去自首,最後也總會查到他身上的。
——這個作業本從老師辦公室裡,到學委手裡,再被他和陸啟飛争搶,全程都沒被于禛碰到過一下,這漏洞不要太明顯。
于禛又不傻,怎麼可能任他們冤枉。
走廊裡,于禛和段夕暥一前一後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早讀已經上課了,路過的教室裡傳出朗朗書聲,走廊上隻有他們兩人。
段夕暥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于禛,少年脊背挺直,沉默的背影中透出幾分超出年齡的堅毅。
這恐怕已經是他不知第多少次被惡意陷害了,他才能從頭到尾比旁觀者還要平靜。
可隻有段夕暥知道,這平靜的表象下正悄然積蓄着驚濤駭浪。
躊躇片刻,段夕暥還是快步上前,伸手想拍拍于禛的肩,卻被對方警覺地躲開了。
琥珀色眸子回望過來的一瞬間,未來得及收好的煩躁與厭惡直直撞入段夕暥眼底。
段夕暥一怔,轉瞬間,于禛的神情已然恢複了冷淡平靜,好像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厭惡隻是錯覺。
但段夕暥心裡十分清楚,于禛心底對自己的厭惡程度,絕對比他方才不小心流露出來的還要深得多。
段夕暥吸了口氣,正色道:“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這種事情了。”
“跟你沒關系。”于禛這話并不是寬慰段夕暥,隻是單純地陳述一個事實。
“有關系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總欺負你,吳鹄不會做這種事情,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
于禛腳步一頓,難得正眼看向段夕暥,眼神裡卻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冷漠地将段夕暥甩在身後,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