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段夕暥昏沉的靈魂離了體,身體砸落在軟墊上,過了好一會,靈魂才徐徐降落,回歸原位。
好熱。
剛才好像有人在講話。
是誰?
段夕暥艱難地撩起半邊眼皮,隻看見上方緊閉的木闆,木闆離得很近,乍一眼看去,帶來極強的壓迫感,他緩了緩,撐起半邊身子,發現于禛正蜷在伸手可及的角落裡。
這是在哪裡?
他剛才被吓到應激之後,洶湧的信息素在他身體裡橫沖直撞,直将他撞暈了過去,經過掉入床裡的這麼一折騰,才堪堪恢複了點神智。
兩人所處的空間不大,四四方方的,四周都墊着軟墊,高度約莫一米,坐起來都有碰頭的風險。
像個加大号的棺材。
沒由來的比喻讓段夕暥心裡一咯噔,混沌的頭腦刮過一道陰風,讓他清醒了些,回憶起了當前的處境。
他們四個吃完飯來城南遊樂園的鬼屋玩,他和于禛一隊,被鬼新娘吓得亂竄,栽倒在了喜床上,然後就記不清了。
所以這裡是喜床内部的機關?
“于……于禛?”剛一開口,段夕暥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說話時好像有刀在割。
于禛沒有回應,蜷縮得更緊了,狀态似乎不太對勁。
段夕暥咬着唇閉了閉眼,朝于禛的方向探去。
于禛靠坐在一角,頭埋在膝蓋上,緊握成拳的手臂青筋浮起,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
從段夕暥的視角,隻看得見一個頭頂。
“你沒事吧?”忍着疼痛問完,他好像看見于禛顫了下,又好像是頭暈産生的幻覺。
段夕暥繼續向于禛那邊靠近,想要确認一下對方有沒有受傷。
“别過來。”于禛沒有擡頭,卻仿佛能感應到段夕暥的動作,低聲喝道。
明明是冷硬的語氣,因着幾個錯了位的音節,讓人輕易窺見其中的底氣不足。
“你受傷了?”段夕暥語調輕了下來,從善如流地和于禛保持了距離。
不知為何,他又回憶起了上次在廁所隔間裡,于禛強忍不适的模樣。
他起先以為于禛是生病了,沒想到是Omega的生理期。
此情此景,和那天很像。
“沒有。”說這話的時候,一道血迹順着廣袖之下的小臂流了下來,在純白的衣料上暈開一抹鮮紅。
都見血了,還說沒有。
“你受傷了。”這次是陳述句。
說着,段夕暥便伸手去撩于禛的袖子,被對方躲開了。
段夕暥腦袋暈乎乎的,急着檢查于禛的傷勢,也沒想那麼多,繼續探身去抓。
狹小的封閉空間内,隻是略微俯了俯身,藍衣少年便将白衣少年整個攏在了身下。
“我說了,離我遠點。”于禛捂着受傷的小臂偏過頭,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太近了。
白木香花的香味濃烈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段夕暥一隻手撐在地上,隻用一隻手去抓,沒搶過于禛,索性直接往下一坐,雙手并用,不由分說地将于禛的手抓了過來。
寬大的袖子掀起,露出小臂上的一道擦傷,泌出一點殷紅的血珠,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格外觸目驚心。
段夕暥記得自己帶了創口貼,渾身摸了個遍,才想起來進鬼屋時換了衣服。
想了半天,他迷迷糊糊擡起頭:“大夫,你會包紮嗎?”
聽到這陌生的稱呼,于禛眼皮一跳,竟然忘記了掙紮。
段小少爺這是玩鬼屋玩斷片了?
喝了幾碗孟婆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