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杜漸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那傳話的弟子,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舌頭打結似的磕磕巴巴才說出三個字。
“嗯,對,就是這樣。”那弟子點頭肯定道,“你明日卯時到司罰部便是了。”說完後,唯留杜漸一人在原地消化那句“司罰長老要收你做首席徒弟。”
首席徒弟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若是真的拜了南宮微,那在他那的弟子間地位就是最高的,所擁有所得的也是最佳上等的。
“這算什麼?這麼草率就收了,若是換做别人,他要這樣可就不妙。”杜漸邊踢着碎石子邊向住處走去,“罷了,我又瞎操心個什麼勁,這對我來說是好事就夠了。”碎石子受力向前飛去,杜漸也沒再去玩弄那石子。
杜漸曾想過是不是南宮微看他樣貌看出來了,但這個想法很不切實,杜漸如今的模樣可謂是和從前的長相不搭邊,怎麼會是因為這個。但南宮微又為什麼收他了?
“我是不是從來都沒看透過他的心思?”杜漸躺在床上,喃喃地說着。好像從來都是的,南宮微的心思他從未想過,但也猜不透。他的所作所為,言行舉止,杜漸一樣沒清楚過,包括殺他。以至于他們之間都認識近十餘年了,杜漸也隻是知道他喜愛甜鹹口,厭生人厭與人談話,僅此而已,但南宮微遠比杜漸要了解杜漸,每一事物都知根知底。
杜漸常常會想,不是他,但肉眼可見的事。想要從心底裡為南宮微澄清,沒有足夠的證據,還是太難了。
“……我真是不懂他。”深夜裡聲入那漆黑如墨的天穹,似天上繁星點點,随着天明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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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棱十月,梧桐的葉子早就被秋意染上一層霜,杏黃色的葉子掉在地上,踩在上面發出的聲音莫名别有一番韻味。
杜漸和喬錦走在繞去校場的路上,他看着喬錦抱着倆杜漸自己用來裝東西的大木箱子,時不時端詳一下他那樣瘦削的手,像是随時都要被箱子壓垮似的。
再看看自己,分明比他大好多,手上什麼都沒有,還閑的跟無事人似的,抱着臂跟他走。杜漸這心實在是過不去,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要不我幫你拿一個吧,你真的不累嗎?”
“啊?”
喬錦突然停下腳步,定了定神看着他“怎麼會?我從前在儒文部時就老搬書。”然後又繼續往前走,回頭看着他打着趣,“那是你沒有看到當時的場景,那書堆得跟山高似的,整個部裡的人都在。”
“嗯?”
杜漸有點好奇,但還是摁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裝作不經意的問着:“什麼事,搬這麼多書?”
“那都幾年前的事兒了,我還小就被拉去做苦力了。”喬錦順着小路拐了個彎,“那事我們都不願提,司罰長老都叫我們别往外提,我也不太知道,但也知道些許。”
“哦?”
杜漸挑了挑眉,南宮微?不讓他們往外提?哦是了,堂堂司罰長老竟然謀殺了宗主,這句話說出去就算是不信也會給門派丢面子,自然不讓他們往外提。
他這好奇心越來越重了,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腳步好像快了一拍。
他快步跟上走在前一點的喬錦,問道:“你知道什麼不如與我說說?我定不傳出去。”
“嗯……大緻就是五年前……”喬錦弱弱地說道。
五年前?這不是寒水宗那一次入侵麼?這都什麼事搬文書做什麼,翻閱文書又不可逆回過去,或是說他想查些什麼嗎?
饒是杜漸内心有一堆疑問,但他還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之心,聽着喬錦慢慢的說了下去。
“寒水宗讨伐,門派上下鬧得雞犬不甯,那時新上任的新宗主好像還身殒了,具體是什麼我問長老他們也不說。”
“但是傳聞說,司罰長老他……暗殺了宗主……這事我不信,我還有在場證明。但是他們信啊,我也沒辦法。這不是我那時候作為小輩能控制的住的局面。”
喬錦神色有些凝重,抱着箱子的手握緊了些。
“這事兒的原來是揭鍋蓋都不想揭的,但過了幾日後,司罰長老突然來這問我們要文書,說要什麼寒水門的文史野記和他們的文史。我聽了之後這一想,哎呀,我們這邊寒水門的文史少啊,于是就出現了翻遍儒文部史書那事……”
喬錦繼續說着,但杜漸已經聽不下去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南宮微為什麼要找這些?和他把自己謀殺了有什麼關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