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錦“切”了一聲,抓着陸貫後頸衣物的手松開。
陸貫失了牽引力,往前跌去,“哎喲”一聲又吃了一嘴草。
“做甚麼這是?”杜漸剛走過去便看到這一出,站在一旁皺了皺眉。
怎麼每次到現場都出點岔子?上次也是。
“這次可不是我的問題。”喬錦指着地上那人,“他,形迹可疑,為人更為可疑。名字不說來幹嘛的也不說。”
“哦?”杜漸靠前了些,半蹲在地上手搭在膝上,端詳着這個趴在地上的胖男人。
“啧。”陸貫一臉嫌棄,起身到一半看到個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拍衣袍的手倏地一頓。
杜漸的影子投射在陸貫的臉上,陸貫覺得自己頭上仿佛壓着看不見的重石,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你喚何名?”
“陸……陸貫。”
“您……您有何貴幹啊?”陸貫就着這個姿勢尬笑着。
“沒事啊,就是請你随我們走一趟。”杜漸斂了笑,起身比了個手勢。喬錦忙不疊走前把陸貫拎起來随後扣住。
被禁言還被捆住的陸貫:“……”大哥我到底是幹嘛了招來你們綁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一會也沒琢磨出個根底來。好笑的是陸貫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群人是誰,上南山幹嘛的,有何目的。
他們前去綁陸貫時南宮微沒跟上去,留在原地不動。他蹲下來用手指輕輕撚了些黑紅的殘餘在屍體上的血痂,那些脆弱的血痂在手指的摩挲中消散,化作散開的血屑。南宮微就着血霧貼上去聞了聞,蹙起眉來。
毋庸置疑,這次又是修者傷人。但他至今聞過不少修者傷人餘留下帶有靈力的血味,也未曾聞過現如今眼前的這種。
傷人者多數帶有情緒,靈力波動也會随之改變。同樣,那些在血裡的靈力也會受到影響。或是瀕死時喉間悲鳴,或是病态的瘋癫,或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但他從未見過如此……無謂的。
不是對生者死活無謂,像是……被人操縱的傀儡木偶的麻木。
南宮微思索了半晌,最終站起身來,把剩餘的屍體收入放屍的乾坤袋中。
他覺得這次聞到的氣息與六年前那次聞到的相仿,但又有所不同,不敢妄下斷言。
杜漸交代完後便讓喬錦他們自己去處理陸貫,他站在一旁望着他們的同時用餘光望着南宮微,動作表情盡收眼底。
聞血味是常有的事,境界越高的修者判别度越準确,但防不勝防的是因情緒激烈而受影響共情共感。
“聞出什麼了?”杜漸放下抱着臂的手,走過去問道。
“沒,像傀儡。”南宮微說這話時有一絲猶豫,自覺不妥再添上一句:“但靈力波動與平常的傀儡不同,我不敢斷言。”
杜漸一挑眉,扶着膝蓋蹲下往沾有血塊的草撚去貼上鼻子。凝成的血塊再次散開,杜漸也覺得古怪。這人似是無情無欲般,就算是傀儡也會沾染上主人的情緒。不過就他聞到的,更像是斷去七情六欲無情之人。
“先回,現在我們沒頭緒。”杜漸垂眸摩挲着指尖,忽地刮起淩冽的風惹得腳下雜草如同波浪般。
“天怎的黑了?”唐岚在一旁擡頭望了望烏雲密布層層疊疊的天。“下雨?”
“管他的先回吧。”喬錦拉着個人□□子似的拉着陸貫的後頸衣料,扯着嗓子朝站在不遠處的兩人喊道:“莫看啦,先回。”
“唔唔唔!”被禁言的陸貫發出些意義不明的氣音,大緻是——你們是不是與我後頸衣料過不去?!
他們也沒停留在哪,随着帶路的唐岚下了山後便一路快走回了淮海司罰部,碰巧杜漸前腳剛進府便傾澆下磅礴大雨。
“運氣不錯,但這都什麼天。”唐岚領着衆人到了會客廳,挨在窗口望着。“剛回來就下雨,還不是一般大。”
“歇歇先吧,會客廳這陣子沒人來。”
會客廳較為寬敞,兩面修窗一面無門,外頭出去便是走廊。内裡設施也比較簡單,三套茶桌一套長桌便再無其他。
也不能說是淮海窮,畢竟他們出次任務就要燒錢,哪來那麼多錢搞裝飾擺來看,不太實際。
外面廊下鐵馬被雨敲得亂撞,叮當響成一片,擾的南宮微心煩。他沏了壺茶,靜靜地坐着,摩挲着手裡的砂質茶杯。
喬錦把陸貫拖去外廊下,起初陸貫以為要放了他,結果喬錦就把他綁在柱子上後走了,急得陸貫那叫一個氣急敗壞。他一個從小富養到大的人哪遭過今天這等待遇,多少想要發洩,奈何手腳被捆還被禁言了,開始臉還憋得像猴子屁股,到後面習慣了就随風逐流了。
喬錦也不是“抛棄”他了,畢竟還要問的,不過不是現在。
“長老,這茶有我份麼?”杜漸坐到了南宮微對桌,伸手在桌上輕敲戲谑道。
“沒。”他口頭上是這麼說,手卻把茶壺推到杜漸眼前,示意他自己來。
“謝了。”他飛快地朝南宮微一眨眼,自己倒了杯茶。呃……又苦又澀的。
他悄悄看了南宮微一眼,心想這不會又是什麼提神醒腦的法子吧。
唐岚方才出去收放資料,又吩咐了個人幫她查查陸貫,這才拐了幾拐走回來。喬錦倒乖巧許多,綁完陸貫後便一直趴在桌子上,百般無賴地晃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