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關系全宗上下之事,天泗帝自有安排。”她的雙眸瞬間又變回如夜般的墨眸,“我們要在戰火蔓延到祭壇前布好陣,最後的決戰才是我們的主場。”
“昴畢二人聽從陛下号令,其餘人随我。今夜便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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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這是要去哪?”赤霄束起長發,背手站在金銮殿門前。
淩渺這下被捉個正着,蔫蔫地垂下頭,手裡還握着令牌。
“老師。”她退後一步,将令牌藏到了袖中。
“給我。”赤霄伸出手,挑了挑下巴。
赤霄高挑的身影擋住了殿外洩進的光,将淩渺遮了個嚴實。
淩渺繼續後退,說道:“若是我給老師了,老師該當如何?”
“給我,罰你禁閉半年;不給,你這輩子除金銮殿和鎏金殿哪裡都别想去。”赤霄口氣愈發狠厲,直逼瘦小的淩渺跟前。
淩渺手中的令牌可号令朱雀南峰與玄武北峰,若是讓她出去了,她必要調動兩峰的人去攻盛奈。
“為何?老師不敢的事,就由我來做便是了。”她目光堅定,不像是個孩童,“攻盛奈,毀黑羽,破法陣,這不是老師一直想做的事麼?”
“放肆!”赤霄施了威壓,讓淩渺頓時跪了下去。
“你幾歲?想号令兩峰人陪你攻盛奈?”她怒火攻心,想不通這十歲的孩童是如何想的,“如今兩大宗交戰,你搞内讧?”
她是想毀去黑羽軍,因為黑羽軍相當于寒水宗的旁支,陽氣極盛,鎮壓的盛奈此處是極陰之地。若不是當年靈主将他們分成兩派,她們也不會受制于盛奈,永遠無法渡劫飛升,一生要為祭壇做奉獻。而黑羽軍生生世世不得違背寒水,必須服從其号令。
兩派性命相連,互相牽制,無陣法永不得相見,這才有了隻收女弟子的寒水宗和隻收寒水宗旁支男子的黑羽軍。
靈主這一分,造成了多少家庭,愛人,父母子女分離,讓不少人铤而走險去嘗試解除法陣,最後卻落得個身隕的結果。
赤霄活了百年,她早想毀去法陣,可一直不敢動手,她不能拿兩派人的性命做遊戲。
破法陣,即拯救寒水宗和黑羽軍;不破,他們雙方将一直僵下去。
“拿我做試驗吧。”淩渺頂着威壓,擡頭微微笑道,“那淩離不是想做真鳳麼?我讓她做,我代替她。”
赤霄聽完這話,怒極,竟是當場給淩渺上了鎖靈縛。
“胡言亂語!她就算召出生鳳,也隻能是一輩子的青鸾,隻有你才是鳳凰。沒有你,蜀都撐不下去,盛奈也活不了!”
她調動靈力,殿門應聲關閉,霎時殿内一片昏暗,籠罩在淩渺身上的光愈發地暗淡。
“禁閉到戰役結束,在此之前,你别想出來。”
威壓已然消散,淩渺仍是跪在赤霄面前。
她抹了一把自己唇邊因威壓逼出的血,說道:“那老師,許我修扇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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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清如閑人一般,躺在自己院裡的躺椅上吹風,手裡把玩着一個玉色瓷瓶。
“先,先生。”迎面跑來一名小弟子,唯唯諾諾地說着,還被門檻絆了個踉跄。
沈淵清折扇輕展,笑道:“何事?”
“我……”那小弟子結結巴巴地,半天說不出口。
“我要出征了!”
“哦。”沈淵清繼續扇他的,“那你怎麼還在這裡?”
“宗主把我調到樊梵長老門下了······我是來……”他擡起頭,有點哽咽。
“來告别。”沈淵清合扇,接了他的話,“喬錦,你總要出去曆練的,我隻是救你回來,不至于。”
“啊?哦……”喬錦低下頭,扭扭捏捏的踢石子。
沈淵清繼續搖扇子,任由喬錦踢了半天石頭,後面還撿樹葉去了。
大晚上撿什麼葉子,沈淵清無奈,走過去半蹲在玩葉子的喬錦面前。
喬錦吓了一跳,他就是沒到時候出去,不知道該幹嘛就開始玩樹葉,誰知沈淵清突然就走過來了。
“把這個給宗主。”他把手裡握了許久的玉色瓷瓶遞到了喬錦面前,“說是我給的,讓他喝下去。”
喬錦也不問,隻是點頭如搗蒜一般接了過去,走到杜漸面前才開始害怕。
“宗宗宗主。”他低下頭,雙手呈出那個瓶子,“這這是儒文長老給你的,說是叫你喝了……”
他進屋時看見杜漸支起個長腿在看什麼,周圍光線又暗,讓他大氣不敢出。這下等杜漸走過來了,看見他那高大的身軀莫名害怕起來。
宗,宗主是不是會吃人啊……好吓人。
杜漸哪知他在面前這小孩在心裡已成功塑造成一個又高又大還會吃人的怪物,隻是将手邊卷宗一放,走過去接了瓶子。
“什麼東西?”
最近天氣幹燥,杜漸喉幹,開口時第一句話總像低吼的獸,又低又啞,得說多幾句潤潤喉才好些。
哪知喬錦拼命搖頭,聽見杜漸的聲音更想跑了。
“長老沒說,我我先告退了!”他匆忙作揖,宗主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退下吧。”杜漸一擡頭,看見這小崽子得令後拔腿就跑個沒影,正疑惑着他是不是做了什麼。
一旁的南宮微挽起頭發,走了出來,奇怪道:“那不是喬錦麼?他跑什麼?”
杜漸握着瓶子,聳了聳肩,“原來是先生撿的那小孩,他見着我就哆哆嗦嗦,誰知跑什麼。”
他把瓶子遞給了南宮微,自己從桌子上拿着地圖繼續看。
“先生叫我喝了,不知何物。”他指尖劃過‘蜀都’,用指甲在上面刻了一圈。
“先生說了,那照做便是。”南宮微把瓶子放到杜漸面前。他剛沐浴完,着一身白寬袍,身上還帶着濕意。
杜漸一飲而盡,起身從架上拿過件狐裘披到南宮微身上。
南宮微正在看地圖,突然身上一沉,不明所以。
“我怕還沒打仗,軍師就先被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