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
杜漸抱臂,居高臨下地看着被綁在樹上的一衆黑羽軍。
後者一聲不吭,大家幹的都是死士的活,當然不願意說。
杜漸招呼還在畫符箓的喬錦過來,吩咐了些什麼。随後喬錦便蹲在那幫黑羽軍的面前,直到杜漸的身影沒入深林,才徐徐開口道:“四舍五入大家都是同行,這樣,我給你們說說我的悲慘修煉生涯,如何?”
黑羽軍們:“……”
“長老,”白坪接着儒文部弟子從藏書閣高處抛下的手記,接得大汗淋漓,此時氣喘籲籲地朝沈淵清說,“為何、您的、手記、這麼多?”他終于接到了最後一本,一手叉腰,一手把本子遞給沈淵清。
沈淵清接了過來,讓弟子退下,展扇一笑:“儒文部每年都下放這麼多人,你當是去玩的?”
儒文部與其他部不同,沒有根基要求,但得通過文考,當年喬錦就是有關系進去也得考過才能進。他們教的都是書生,不學武。
每年儒文部都要下放數名條件合适的弟子到地方去,相當于給玄陵宗在陵安道府上結了一張網。他們所聽記之事都得事無巨細的呈報到沈淵清手上,再由沈淵清整理成冊,禀報宗主。
白坪不懂,他也不是做書生的料子,便問道:“那這些都是……?”
“是疫病錄冊。”
沈淵清收扇,走到白坪跟前,吩咐道:“既然南宮微把你留給了我,那麼我要你同我把這些冊裡天渚四年間與蜀都,寒水宗有來往的人全部标出來。”
白坪旁的不突出,可他整理速度一流,不多時便把人名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陸叟,林生……咦?這名字怎的如此眼熟?”他念着,給沈淵清指了指。
沈淵清湊過去一看,那赫然寫着“張道”兩個大字。
※
杜漸在深林裡走了許久,一路上鴉聲不斷,卻聽不到其他鳥或蟲的鳴叫聲。
他站立在原地停留半晌,看見一處雪比旁邊覆得薄的地方,蹲下身來撥開覆着薄薄一層的腐葉薄雪,下面竟藏着一塊紋着不知名繁複圖紋的石塊。
那石塊上爬滿枯黃的地藓,卻有被搬弄的新鮮痕迹。
杜漸的手指順着痕迹滑動,眉頭微鎖。
這一路上他感受不到靈力波動,五感銳減,靠着若有若無的靈線去識别方向。他每走一處,周遭景象都千篇一律,寂靜得可怖,像是踏入了一潭驚不起漣漪的死水。
他擡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穹,心有所感似的把那塊石頭搬離到一旁,随後不帶靈力地順着痕迹來回在石塊上滑動,多次切換順序後,他的指尖頓在了圖紋中心——
霎時間,他靈台清明,周遭豁然開朗,連靈力流動都變得自如。
原來如此。他心想。随即便望向不遠處樹林環抱下高聳的高殿。
已經在半山腰的程淵和李央瞬間腳步一頓,相視對望,兩人頓時警鈴大作,忙不疊地向通天壇跑去。
可他們到底是低估了杜漸,當他們上到通天壇時,杜漸已經在高殿之下了。
“大統領大人,”程淵半跪在地,對為首的黑袍人說道,“有人把秘陣陣眼破了,在下建議大人速戰速決。”
一旁的硯冰聽了這話,不顧身上的枷鎖鐐铐束縛,掙紮得叮當作響。她冷笑一聲,那雙水綠的眼裡充滿譏諷,說:“速戰速決?我偏不如你意!”
說罷,她突然往香爐邊上跑去,借着身上鐐铐的重量把香爐砸得粉碎。
這變故太過突然,黑羽軍還沒來得及阻擋,她就已經和香灰紙碎混在一塊。黑羽軍見狀,隻能及時止損,馬上上前把她雙手反捆,禁锢在原地。
劉涉回首,露出半個眼罩,沉聲道:“何人來此,須得如此提防?”
“大人有所不知,”另一邊半跪的李央說,“來人功力了得,我們先前任務失敗都是因為他在其中攪合,我與程淵正面壓根剛不過,都是靠金蟬脫殼方得脫身。”
有黑羽軍不信,隻道:“怎麼會?你們兩個打不過一個?”
劉涉聞言皺眉,又看向甯死不屈的硯冰,猶豫半晌,剛要開口,便聽得一句:“諸位,玩得可盡興啊?”
衆人猝然回首,隻見通天壇一旁的小道上,有一名身着勁裝的男子立在壇邊,面上帶笑地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