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杜漸心想這人哪怎麼多問的。正想着編一套說辭的時候,劉熹又開口了:“我覺得……這裡有古怪。”
南宮微在那時反握住杜漸的手,左腳稍稍後撤一步,進入警戒姿态。
許池的屋子上的封條被黑紫色的不明靈力所污染,杜漸走近,細細端詳着,片刻便暗叫不好,大喊一聲:“跑!”随後馬上回頭跑向南宮微,在爆炸的那一瞬間将他撲倒,一起順勢滑到了被炸範圍的邊緣處。
刹那間,那座化為碎木,飛濺在街上。街上行人被誤傷的數不勝數,半截橫梁從天而降,直直飛向一個小孩。
劉熹離她最近,顧不得其他的就飛過去護在身下,勉勉強強開了個結界,堪堪落到他們旁邊不到一寸的地方,揚起一陣雪。
“咳咳咳……”兩人的帷帽在沖擊到臨時飛走了,杜漸一手護在南宮微腦後,一手環着他的腰,呈一種抱趴的姿勢壓在南宮微身上。
南宮微一時間被沙雪沖到睜不開眼,隻能牢牢環緊杜漸的腰。他們隻是易容,具體還是差不多。杜漸比南宮微體型大了一圈,這會南宮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紛紛揚揚的沙雪和碎木殘渣如散花般零零散散鋪了滿地,被砸傷的民衆痛苦地叫喊着,有人轉頭就向不遠處的司罰府跑去,想要尋求幫助。
“你……起開。”南宮微根本動不了,身上的杜漸就像是一座山嶽,死死壓住他。杜漸袖子上的紅紗落在他臉上,蓋住了半邊。
半晌,山嶽動了動,剛起了上身,又壓了回去,那雙如長夜盛着銀河般的眼眸蓦地盯住南宮微淡色的瞳。杜漸覺得此時被紅紗蓋着半邊臉的南宮微真是好看極了,幻想着他原相蓋紅紗的模樣,壓根沒聽清南宮微抱怨他什麼。
“……你耳朵紅了。”杜漸如耳語般地說着,指腹擦過南宮微的耳垂,似是不解,繼續道:“更紅了,你臉皮好薄。”
南宮微氣急了,咬着牙試圖推開這個趴在他身上的傻狗,憤憤道:“起開,别摸了。”
杜漸如夢初醒,連忙把南宮微扶起,眼睛還時不時瞟一眼南宮微的耳朵,心想怎麼抱一抱就紅耳朵。
南宮微不知怎的一起來首先是去找帷帽,等戴好了才拍拍身上灰,走過去劉熹那邊,把橫梁挪了一個位置。
劉熹和他們一樣,渾身亂糟糟的。他抱着那個小女孩,一邊摸頭一邊安撫道:“不哭了不哭了,哥哥帶你去找阿娘好不好?”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邊哭邊打嗝:“娘親……嗚嗚嗚……”
劉熹将她托了起來,空出來的手撐着地,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看着另外兩人,道:“我去幫她找找娘親,你們去不去?”
天助我也。杜漸回道:“我們留下來有事,你先去,回頭找我們。”他彎腰撿回了蒙着一層雪的帷帽,拍了拍戴好。
劉熹挑挑眉,暫時不疑有他,抱着小女孩輕功走了。
現場一片狼藉,十分混亂。有個路過的阿爺被瓦砸傷腳,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地起不來。杜漸眼看着他兒子來背他回家,說自己會報官,一溜煙地就鑽進喬錦走過的巷子裡。
按司罰府這個效率,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
房子被夷為平地,片甲不留,南宮微蹲在廢墟上,不斷撿起碎紙又放下。
這陣仗一看就是炸靈符,但一般炸靈符都要有引爆人在場引爆,這個居然毫無征兆,可能是上面封存着靈力,燒盡了就炸。
杜漸皺眉,看着南宮微重複多次後站起來,朝他搖搖頭——沒接觸過的靈力。
是誰炸了許池的房子?有何用意?杜漸摩挲着下巴,聞到一股腐臭味,回頭看南宮微,顯然也是聞到了,正往一處被木頭瓦片死死蓋住的地方走去。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杜漸暗道不好,可能出事了。直到看見上面的遮蓋物都被挪開,露出一邊腐爛、破碎的屍身的一臂。
南宮微還蹲在地上,把碎片都挪開後,擡頭看着杜漸,有些不解:“這是朱忠?”
眼前的男子雖然面容已敗壞,但尚存一絲可辯之處,勉強能看得出來是誰。他們那時在查朱昭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她爹娘的戶籍,算是見過朱忠。
可朱忠分明在南宮微那日帶百餘名佃農恐吓陸貫的時候,就算解脫了,怎麼還會被修士所坑害?
他表面雖腐爛,但沒有緻命傷,僅有些許方才被刮的小傷口。加上南宮微看過不是服毒之類的内傷,有靈力殘留,隻能是修士幹的。
“這朱忠無權無勢,那些修士害他做什麼?”杜漸蹲在南宮微旁邊,探出絲絲靈力,下一刻卻是猛地被反彈了回來。
“不對勁。”南宮微看到了異樣,臉色微變,拉着杜漸頭也不回地跑起來。
天有降雪,冰涼的雪拍打在臉上,二人身後不遠處的屍身突然爆體,炸出五髒六腑,腐血和殘肢斷臂橫飛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