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辰時司罰大堂。”他看了一眼白坪,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擡腳出去了。
白坪望着那遠去的白衣身影,漸漸與寒天雪地融為一體,忽然一股暖意裹挾全身。
“馬上要下大雪了。”喬錦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結了一個禦寒結界,剛好能罩到白坪所在的地方。“你不走嗎?”
白坪緩緩走到他身旁,輕聲道:“謝謝你。”
那日拜師禮結束後,“閉關”三載的沈淵清出關了,而他出關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南堂。
“你做得不錯。”沈淵清不請自來,帶着他心愛的茶具坐到了廳内的茶幾旁,開始着手煮茶。
南宮微剛回來便隐隐約約看見一抹青色在他的茶幾旁,猜也猜出來是誰了,無奈道:“先生。”
“你年紀輕輕的不要總闆着一張臉,多笑。”他提着茶壺倒茶,透黃的茶水沒入青瓷中,微微濺起點點水花。
南宮微正對着他坐下,道:“先生剛出關便找我,是何事?”
“明白人。”他托腮笑道,“好事。我找穆肅把你調去例行巡邏了,從今天開始,你每年冬天的大寒帶一隊去巡。”
“……為什麼。”
冥冥之中,他感覺這不對。
大寒,這包含的含義太多了。先生怎麼非得選這一天。
“就這天,讓你去你便去就是了。”他抿了一口茶,看見南宮微正看着自己的茶杯,道:“你不要喝茶,多喝點這個。”
南宮微看着杯裡清澈見底的白水沉默了。
“杜易之怎麼回事?”
南宮微就知道他要問這個,起身在書架上找到一卷卷軸,遞了過去,道:“我整理過了,具體許是如此,再細節的我很難了解到了。”說罷,他搖了搖頭。
沈淵清攤開卷軸,數着上面寫的東西,琢磨道:“他太不對了,閉關不會走火入魔了吧?你沒讓他的人進北堂吧?”
南宮微搖頭,他怎麼敢放人進去。
“那就好,我也不清楚他,隻是我能肯定一點,他絕對觊觎着蒼南和杜漸之前的宗主之物,千萬别給他拿到了。”
蒼南代代傳宗主,它認主隻認宗主,一旦這任死去就會自己另認。
隻是,沒人知道蒼南被撿回來了,也沒人知道它沒認杜易之為主。
杜易之或許有些手段,知道蒼南還在,再加上杜漸曾經傳下的秘法卷軸,得到其中一個都能讓他更上一步。
“我不會的。”
“我知道。”沈淵清看着他,微笑着。“我記得,小時候杜漸老讓你喊他哥哥,你沒喊過,對嗎?”
南宮微沉默不語。
“如果還有機會,說出來吧。”他站在門口逆光處,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這是何意?”
“沒什麼。”沈淵清轉身,帶着卷軸即将遠去,“明天就是大寒了,準備一下吧。”
此時的他并不知曉,在兩年後的大寒天,熟悉的角落裡,他會以一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式,和夢中的身影相遇。
大雪紛飛,枯枝敗葉,心仍是滾燙的。
“哥——”
他倏地睜眼,一伸手便被另外一隻更寬大的手給握住了。
“你……”杜漸散着頭發,表情有點茫然,手上動作卻是一點不輕,緊緊攥着南宮微的手。
“你叫我什麼?”
杜漸已經準備好看見南宮微甩開他的手,然後自己裹進被子裡當被團了,卻真真切切又聽見一句:“哥。”
“我……你再說一次好不好?”杜漸反握過他的手,将他的手貼在自己側臉,“喜不喜歡我?”
“……喜歡。”南宮微垂下頭,整個人像是被煮熟了似的,面上發紅發燙。
但杜漸高興,他吻了吻南宮微那隻被他擒住的手,又半身翻到床上去,半壓着捧起南宮微的臉,細細密密地吻着。
“我也喜歡……特别喜歡。”他低頭把臉埋在南宮微的肩窩處不動了,悶聲道:“你好可愛,我不想動了怎麼辦?”
“……那你起開。”南宮微看着自己的手上纏着的紅繩,心裡五味雜陳。
“我不起。”杜漸幽幽道。“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
清早他見南宮微緩過氣來,便出門抓了一副安神散,碰巧路過了一家雜書攤,順便看了……一些可學之事。
他看完恍然大悟,有些意動,腦子裡都是廢物,旋即又想起來意動對象是個病秧子,行動不了。
但碰一碰,應該沒事吧?
“做什麼——”南宮微本來想問他要幹什麼,突然感受到有一隻手正攬住了他的腰,渾身炸了毛。
“我抱一下而已。”杜漸故作委屈。“我們不是道侶嗎?”
抱一下要透過衣物嗎?!
但确實是道侶。南宮微覺得自己放開不妥,任由杜漸攬着。
“随便你……”南宮微徹底放棄,不動了。
杜漸心想,一定要好好養一養南宮微,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南宮微這麼年輕,日子還很長,不能在最好的時候繼續受不必要的苦。
天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