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施。”
“你是蓬萊的棄子,再弱小不過的雜種,怎麼下了凡間過得比我還好?”
那瑰麗如寶石的紅瞳眯成一線,白皙的臉龐上滿是惡意。
他身着黑底繡雲滾金袍,額間紅紋如罪名之紅豔。他束着的小辮随風輕輕飄起,居高臨下地看着跌落在地的南宮微。
南宮微因被強大的靈壓而壓倒,半撐着如鏡的地面,半跪在地,淡聲道:“幼稚。”
檀善分明長相與南宮微有九成相似,可仔細一看,就算南宮微半跪在地,氣勢上仍是他更勝一籌。
檀善恨極了他這般傲骨淩霜的模樣,無論如何都折不掉他的傲氣,仿佛超脫世俗。
“我恨死你了!那日的毒怎的就沒毒死你?你怎麼還能在這些凡人手裡苟活至今?”他低吼着,伸手要去提南宮微的領子,卻被還半跪在地的南宮微掃了一記掃堂腿,竟是硬生生被蠻力給踹倒了。
他一時不防,半伏在地上露出錯愕的神情,沒想到會被南宮微用蠻力給踹倒了。
那頭的南宮微已經緩緩站起,換他居高臨下看着檀善。
“是了。”檀善就這樣看着南宮微慢步走到他面前,笑道:“你和那個凡人是那般龌龊的關系……又有什麼不可的呢?”
南宮微原先淡然自若的臉色一下陰沉下去,拔出杏戾,劍指檀善額心,冷聲道:“不許辱他。”
“哈哈……我辱?”他才說了半句,就見杏戾劍鋒下轉,一劍削掉了他的胳膊。
這畢竟是個幻境,檀善和南宮微周旋了這麼多年也沒顯露過真身,所以南宮微怎麼削也隻能看見汩汩黑氣流出。
“好哥哥。”檀善一手扶着那被削掉的斷臂,擡頭看着神色如冰的南宮微,字字如淬毒般歡聲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下次我找你,你把善鈴給我,否則那個凡人的命,可就不保了。”
南宮微思酌片刻,正打算繼續削他,幻境卻正極速崩塌。檀善的化身化作霧氣消散,伴随着破碎的幻境消弭。
眼前的幻境迷霧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南宮微再熟悉不過的臉。
他一時間看不清晰,眼前仍是朦朦胧胧一片,眯起眼竭力想看清眼前人的神色。
杜漸十分緊繃地坐在榻邊,下意識往前傾,緊緊地扣着南宮微纏着紅繩的手腕。
他心态不穩,眼神暗沉,大有“若是南宮微醒來薄情于他,他就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沖動。
可隻一句含糊不清的“哥。”就能将杜漸心頭上所有惡劣不堪的念頭通通打散。
“你……”杜漸眼底充滿了不可置信,攥住南宮微手腕的勁陡然加大。
南宮微被他這樣一攥,眼神清明了些許,卻是不肯再開口了。
“算了……我不該問的。”杜漸緩緩地将臉埋入南宮微的頸肩處,悶聲道:“你沒事就好。”
他一時被欲.望沖昏了頭腦,再回想之前南宮微的模樣,覺得自己質疑南宮微的想法真是幼稚。
南宮微隻是不懂,沒人去教他何為七情六欲。就算杜漸說“喜歡他”就是為了他而死,那麼南宮微應當也會義無反顧地照做。
他早該明白。
“你……”南宮微垂眸,正欲說些什麼,卻被杜漸吻了回去。
“噓……别說話,我都知道。”杜漸稍稍分開了些許,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南宮微的薄唇上。他知道南宮微是想要解釋,但是他現在不想聽。
沈淵清剛打外面拿通告回來就看見兩人依偎在一起,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邁進半步。
“醒了就聽我說話,要緊事。”他低頭看着手裡的通告,語氣着急。
杜漸識趣地緩緩松開南宮微,坐回了榻邊,手裡還勾着他的頭發。
“寒水宗來人了。”
他們倏地擡頭看向沈淵清。
隻見他慢悠悠地說道:“你丢在半路的那兩個人,我早喊喬錦他們給送回去了。碰巧撞見天渚和國師,拿令來要人了。”
意料之中。
既然寒水宗在協約裡面寫了有關杜易之的條款,那麼他定是觸犯了寒水宗的某個點。現在看來她們如此風風火火着急要人,那必是大事。
“你們把地石鎮符揭到哪裡去了?!”
淩渺居高臨下,站在金銮殿高處的台階上——那是前不久杜漸站的地方,隻是如今換成了淩渺站,台階下那個被藐視的人卻還是杜易之。
“我……我死到臨頭了。至于汜兒……對不起他。你們殺了我吧!”杜易之垂着頭,低聲嘶啞道。
“你不交代,就别想死。”淩渺笑了笑,“你想自己交代,還是我淩遲你?”
那地石是什麼?是用來祭祀,吸收靈氣連接全蜀都的靈石。每個地石都有鎮符,用來鎮壓邪氣和淨化靈氣的。
前不久她們就發現靠近陵安的地石似乎有些不對勁,祭壇處對應的石柱反應很微弱,便派人去查。查完發現鎮符被人揭走了,在現場留了一堆馬腳,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誰幹的。
這鎮符不能重造隻能修補,杜易之又是一宗之主,一時半會想動他還很難。
可剛好,她們碰見了杜漸和南宮微。
又恰好發現,這原屬黑羽軍的程淵居然是杜易之的内應,兩人同流合污,這下能一網打盡再好不過了。
隻是這鎮符現在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