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赫的靈魂，或者說意識飛出了身體。
喬魯諾完全沒預料到，但他能看到。
戴着眼鏡的科赫精神，挨了黃金體驗一拳後，在空中漂了起來，茫然無措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黃金體驗賦予活着的生命過多生命力後，會使其暴走，變成這樣精神體飛出肉身的狀态。
喬魯諾在此次事件之後才理解了黃金體驗的這種特性，但他眼下隻有心虛和緊張。
“我我我，我飛起來了嗎？！難道我死了？！這是瀕死體驗？！”
白大褂科學家在半空中興奮地大喊大叫，為前所未有的體驗四肢亂動。
“啊，我看到我的身體動作變慢了？！這是怎麼回事？”
科赫還在靈魂出殼狀态，就忙不疊開展研究，把自己的肉身當成一具不重要的屍體。
“你快回去！我可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喬魯諾急忙讓黃金體驗沖上去抓住科赫，想把他塞回身體裡。
“你你你，你就是替身嗎？！金色的家夥！？我可以看到你了！”
科赫一邊漂浮，一邊對來逮他的黃金體驗大喊大叫，跟個小孩子一樣開心不已。
這場無人能看見，隻有喬魯諾知道的鬧劇在五分鐘後終于結束。
過程中布加拉提緊張地要去拿急救裝置，科學家們一度以為科赫死了。
直到過剩的生命能量消耗掉，科赫的精神體才回歸，黃金體驗竭盡全力把他往肉身裡塞，就怕時間太久散架了複原不回去。
瘋狂科學家躺在地上喘勻了氣後，慢慢坐起來，看起來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不良反應，兩眼呆滞望着空氣。
“馬呂斯，情況怎麼樣？”周圍的科研人員們擔憂地圍成一團。
“科赫先生，您不可以再做這種冒險的事！”
布加拉提沖在最前面，對科赫的行為憤怒無比。
“我……感覺好，奇怪？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的身體？”
科學怪人茫然望天。
“我，我還看到了喬魯諾的替身，一個金色的……類人生物？”
周圍一片嘩然，已經有人開始躍躍欲試了。
喬魯諾默默後退。
科赫剛把眼鏡架推回鼻梁，立刻兩手撐地爬起來，朝着實驗室方向飛奔。
“我要去記錄我的心跳！血壓！血糖……哦哦哦還有取我的口腔細胞檢查有沒有受到影響！”
他吃了一記黃金體驗的拳頭，還精神脫離身體，恢複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搞研究。
科學家們紛紛抓起文件夾和筆記本，跟着科赫朝實驗室沖，高跟鞋和皮鞋胡亂踩踏，大喊着“等等！讓我也看看結果！”“我也是！我想做記錄！”
“這個家夥，我必須告訴他什麼是實驗紀律！下次再也不準這樣了！”
黑着臉而十分後怕的布加拉提，渾身散發着不可逾越的氣勢，也跟着他們跑了過去。
“我錯了，布加拉提，我再也不拿自己的身體冒險了啊啊啊你饒了我！”
實驗室幾分鐘後響起了科赫的鬼哭狼号，諾貝爾獎得主候選在憤怒的布加拉提手裡噤若寒蟬。
當洛倫佐終于被驚動，親自下樓聽取了布加拉提的彙報後，用嚴厲态度要求帶頭犯錯者科赫，抄寫實驗紀律十份。
抄寫内容——不得做出違背實驗安全規章的冒險之舉，尤其是不能逼迫替身使者對大活人使用替身攻擊，排在燒杯應該洗幹淨前。
“我确實同意你進行替身研究，但我沒同意你做這種冒險的事！”
洛倫佐不愧是制藥公司的實權掌控者，雖然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戰戰兢兢。
科赫在自己小十幾歲的總裁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委屈地縮在實驗室抄寫章程，并接受布加拉提的管教。
共同參與者喬魯諾十分尴尬，幸好他是未成年人，順利坐上了下午開回米蘭的火車逃過一劫，讓科赫一人獨自承受狂風驟雨。
但實驗記錄好歹保留了下來。
……
“除了幽靈，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另一方的印度蘇拉特，婆樓那解釋清楚自己無力救贖克勞斯後，詢問迪亞波羅還有沒有别的問題，畢竟對方給了高昂出場費。
“……你最近情況如何？我是說，你有沒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迪亞波羅決定探探對方的口風，
從細節來看，死亡詛咒的蔓延範圍，又比多年前擴張不少，馬爾科夫上次也說“又死了一大批不見經傳的神靈”。
不知道死亡詛咒，是否影響到了婆樓那本體所在的異界。
婆樓那咳嗽兩聲，搖搖頭。
“我很衰弱，不太敏銳，不過你帶幽靈離開後，監獄安全了不少，我倒還過的下去。”
迪亞波羅意識到他的情報還不如現在的自己多，從婆樓那入手尋找死亡詛咒來源的想法落空了，畢竟這可是連馬爾科夫都查不到的真相。
該死，怎麼會有這麼困難的事态？！
“不過……既然你說到預感……命運之人，你得說實話，離開監獄後，你幹了什麼常人不幹的事嗎？”
婆樓那佝偻着背，坐在自己的破廟前，手持短刀，眼神銳利的錫克教教徒們從巷口路過，看了這裡一眼，又被波魯那雷夫的體格震懾到離開。
“……我借了他們的力量。”
迪亞波羅沉默半晌，回答了婆樓那的提問。
“我借了神的力量，我讓他們進入我的靈魂，如果這算‘常人不幹的事’的話……”
婆樓那有點意外，
“你借了巴力的力量？這倒還好，神把力量借給人是常有的事，如果他們不想親自現身，找一個傀儡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隻有他一個嗎？”
婆樓那緊追提問的态度，仿佛一個逼問病人偷喝了多少酒的醫生。
“……還有克勞斯……也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幽靈。”
迪亞波羅想了想，感覺不可以再把這件事藏着掖着。
婆樓那的表情一下變了。
“啊……你居然能利用他？不不，你居然……”
老人不斷念叨着“怎麼可能”、“這不對勁”，最後問迪亞波羅。
“你有什麼不舒服嗎？”
迪亞波羅搖頭，正如他所說，克勞斯并沒有想害他的意思，他沒染上什麼傳染病，或者感覺到被詛咒。
“不過，如果說真有什麼不對勁的話……我無法覺醒替身。”
迪亞波羅無法覺醒替身，被替身之箭傷害也無法覺醒，他甚至打聽過情報，但缺少案例，無法找出這種異常的真實原因。
“我猜，可能是借用神靈的力量，令我的精神壓力太大，所以無法覺醒替身？”
迪亞波羅想不出答案，隻能猜了一個結果，給婆樓那提供思路。
婆樓那深深皺眉，在想了很久以後，才下定決心般開口。
“命運之人，你弄錯替身的本質了，精神力确實和替身相關，但精神力隻能決定替身的強弱，無法決定使用替身的‘資格’。”
“資格？”
“對，也就是所謂的‘入場券’。”
婆樓那點頭。
資格……入場券……
等等，難道？！
婆樓那這句話，令迪亞波羅突然想明白了。
對啊，為什麼很多人明明精神力強大，可在被替身之箭傷害前，都沒有替身。
替身之箭，仿佛一個印章，在審查受試者，給予試煉并通過後，就能得到替身的使用資格，像考取了駕照一樣。
從這個角度來想，很多問題突然清晰了起來。
“替身之力，本質就是神的權力（power），就像所有權力一樣，替身之力也需要‘承認’，才可以使用，僅僅有精神力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