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魯諾……你看,這種動物好神奇!”
米勒把手裡的繪本給喬魯諾看,那其實是兒童區的科普書籍,但米勒看得很開心。
“燈塔水母?”
喬魯諾看着她指的那隻透明海洋生物,它有裙邊一樣的美麗飄帶,紅色的消化器官在水母傘蓋中間清晰可見。
“對,據說這是一種不死的生物……真是太神奇了,它在長大後會又能變回幼年體,永遠都不會死。”
米勒對海洋生物非常感興趣,給喬魯諾講了很多她的所見所聞,喬魯諾認真聽她講,還時不時插入一句提問。
“我已經好多啦,靶向藥太有用了,醫生說我很快就可以不用止痛藥了,你知道嗎?我還見到了你說的科赫制藥老大,他真是好帥啊啊啊啊!還親自給我做心理咨詢!”
“他對我了很多話,問我的經曆,說實話我根本沒聽進去,因為一見到他在看我時,我就什麼都不會說了~”
米勒開心地捂着胸口回憶與洛倫佐的交談,看來她對科赫總裁的英俊面龐可謂陶醉不已。
“最後他對我說‘你是個幸運的人,一定可以重獲新生’,說實話,很久沒人對我說這種話了,那天我雖然多輸了兩瓶液,但特别開心!”
喬魯諾看她精神的樣子,露出一絲難得被人看見的,毫無戒備的坦誠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你能恢複就是最好的事。”
“等着我出院後,我要攢一筆錢,去南美洲旅遊一趟!”
米勒把滿是針眼和疤痕的瘦削雙手舉起來歡呼,差點把假發扯下來。
喬魯諾心情也好起來,他和米勒聊了幾句巴西的基督像後,在女病人逐漸犯困的同時禮貌告辭出門。
他剛一出門,就撞見喬克拉特。
這個據科赫說非常“優秀”的新人已經換上了白大褂,挂着公司員工的身份牌,臉上還是帶着那種古怪又不知想什麼的笑容,仿佛一直在等喬魯諾一般。
“喬魯諾,又來看米勒嗎?”
“是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請借過一下。”
喬魯諾下意識不想和喬克拉特說話,回應了一句後就側身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喬克拉特看他離開後,推開門徑直走進了病房。
“您是……喬克拉特醫生?有什麼事嗎?”
房間裡打算休息的米勒擡起來頭來。
“嗯嗯,我來看看你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喬克拉特環視周圍,拉開櫃子看了看,還拿起米勒窗口的病員牌檢查。
“挺好的……醫生,我還需要什麼治療嗎?”
米勒有些疑惑。
她看到喬克拉特走到自己的點滴瓶前上上下下看了看,又和手中的一本筆記相對照,幾個來回後露出了堪稱“凝重”的表情。
“真是糟糕啊……”
喬克拉特突然開始喃喃自語,眼神專注仿佛發現了病人的嚴重病情。
“醫生……您……什麼意思?不要吓我?”
米勒最怕看到醫生這樣的表情,因為接下來往往沒好事。
“米勒啊,你有感覺不舒服嗎?”
喬克拉特摸着下巴突然提問,一副猶豫很久才打算開口的樣子。
“我……我感覺變好了,但不舒服的話……”
米勒被醫生一問,下意識開始回憶自己的症狀,戰戰兢兢地想用語言準确描述出來。
“是不是感覺胃一點都不痛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是的……”
米勒懵懂地點點頭。
喬克拉特聽完後“嗯”了一聲,随後繼續用令人不安的語氣搖頭,并小聲說着“天啊”、“真沒想到”、“果然”。
他越這樣就越讓病人害怕。
米勒忍不住想到了種種糟糕的可能性,自己的病惡化,自己的藥不管用,自己又得了什麼新病……
“糟糕,太糟糕了,沒想到他們居然做出這種事……科赫制藥啊,為了臨床數據好看,居然能這樣!”
來回踱步後,喬克拉特的表情猛地換成了“憤憤不平”,言辭間的危險征兆,讓米勒的心像打鼓般不安起來。
“醫生……醫生您有什麼話請直接告訴我,我承受得住,您認為有什麼糟糕的事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黑洞在女病人心裡擴大,令她剛才的困意消失無蹤。
喬克拉特瞟了她一眼,低頭去看了看走廊有沒有人,确認無誤後悄悄回了米勒身邊。
“米勒啊,我要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千萬不能随便說出去啊。”
“你被這裡的醫生合起夥來騙啦!”
喬克拉特小聲地告訴米勒他知道的秘密。
“我剛剛發現……科赫制藥可能在造假。”
“造假?造什麼假?”
米勒驚慌不安地追問。
“你現在輸的這種液體有問題……”
喬克拉特敲了敲米勒的點滴瓶。
“實話告訴你,我早就當了多年醫生,但有些醫生才知道的秘密通常是不會給病人說的。比如這種藥,它的效果強烈,會壓制住病人的身體不良反應,呈現出治愈的假象,但一旦用多了,會讓病情反噬啊……”
喬克拉特“痛惜”地指出了科赫制藥的激進醫療方案。
“可……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米勒完全被這個話題牽着走,已經開始産生了懷疑。
“我猜……科赫的老闆太想保住名譽和利潤了,但他們的研究進度不理想,所以利用一些危險的違禁藥物安撫病人,把他們的數據收集起來,謊稱這是靶向藥的功勞,好通過審核,提前獲得批準上市。”
“你知道嗎?前幾年科赫制藥的抗抑郁藥也出過同樣的問題,上市後就造成大量不良反應,最後還召回了産品,他們根本就有數據造假的前科啊……”
如墜冰窟也不過如此,聽完喬克拉特有理有據的說明後,米勒隻感覺自己從手到頭皮都發起冷來。
“造假?違禁止痛藥?”
女病人此時隻能結巴着重複醫生的話。
喬克拉特歎了口氣,矮下身來靠近米勒悄悄說話。
“你之前突然疼痛加劇過一次對吧?剛入院時突然~劇痛,明明之前都沒有這樣,但自從那次疼痛後,你的精神變好了,但癌細胞也擴散了,沒錯吧?”
米勒嘴唇顫抖,回憶起一個月前自己的悲慘樣子。
好像,确實如醫生所說?
“那是我們就是因為他們給你用的違禁藥,那種東西會刺激癌細胞擴散……結果你太痛了,他們怕出意外,就來給你做心理咨詢安撫你。”
喬克拉特一邊坐下,一邊悄聲對米勒說出“真相”。
“米勒啊,你被騙了,科赫制藥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局,他們根本就不打算好好公平競争,而是想用歪門邪道騙取公衆的信任,相信我,我對醫療這個行業太熟悉了。”
房間裡一片死寂。
“那,那喬魯諾……他,也知道這件事嗎?他是個小孩子,小孩子也會參與騙局嗎?”
米勒的聲音像風中殘燭般抖動,哆嗦着問醫生喬魯諾是否知情。
喬克拉特暫時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享受地觀察米勒的表情,從臉到摳進被單的手指,盡情品味病人臉上的每一份痛苦與懷疑。
“米勒,可憐的米勒~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我其實一直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前兩天悄悄進科赫制藥的實驗室,看到了一些神奇的東西。”
“這裡的人在進行超乎想象的研究,他們啊,在研究一種名叫‘替身’的力量。”
喬克拉特悄聲說出了一個“新人”所不該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