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替身……
因為心中對“真相”抱持着執念,替身便回饋了直達真相的能力給阿帕基嗎?
真是可怕……又令人想要獲得的能力。
迪亞波羅維持着表面冷靜,壓住内心波瀾。
……
喬魯諾匍匐在地往前爬,四肢并用直到脫力,不是他不想走路,而是全身癱軟。
果然,這個替身沒那麼簡單,待在車體内部雖說可以避開被車子碾壓的危險,但終歸是替身使者的地盤。
他想用黃金體驗給自己補充體力,但又發現這種眩暈并不是受傷導緻的。
糟糕,該怎麼辦才好?
假如老闆和阿帕基上了車,一定也會遇到一模一樣的情況,這是個陷阱,不能從内部攻擊替身使者……
喬魯諾在艱難前進了幾米後終于失去力氣,頭伏在胳膊上昏了過去。
……
“阿帕基,我想了個辦法,你快用替身播放記錄,時間就定在下午三點左右!”
站台上迪亞波羅指揮着阿帕基行動,他們倆都緊緊貼着站台安全線,背後是所剩無幾的站台地面。
就像在遊戲裡緩緩沉沒的戰鬥地塊一樣。
“複刻出我和喬魯諾下車時車廂内12個人的一舉一動,這樣才能找到真正的替身使者,那家夥當時一定就躲在人群裡觀察我們!”
阿帕基的替身閃過幾次,盡職盡責地播放着記錄。
它變成了老婆婆,玩卡牌的中學生,穿沖鋒衣的青年,吃面包的中年男性及一家人,乘務員,獨自旅行的年輕女性,商務旅行的推銷員。
因為托羅斯号會不斷經過,所以中途阿帕基不得不停止播放回到站台,這就又消耗了時間。
當12個人的記錄播放完畢時,喬魯諾給的雪絨花還沒凋謝,而他倆已經被擠到了安全線以外。
背後的站台隻剩一條窄窄的通道,當下次托羅斯号來臨時,這兩個高大的男性都很可能被卷走。
“已經播放完了……到底誰才是敵人,替身使者使用招數前,就沒什麼特殊動作嗎?!”
阿帕基已經被迫近的危險逼到爆出南意粗口,但他又不能去碰背後的空地,因為不知道踏上去再出來時會不會是火車正前方。
“事實上,确實有特殊動作……阿帕基,把折疊刀給我。”迪亞波羅放低了身體重心,膝蓋微曲,好在列車即将行駛過來時盡可能保持身體穩定,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鐵軌震動再次傳來。
“我清楚記得,我在下火車時做過一件‘特别’的事,而那件事可以證明真兇的身份。”
“你是什麼意思?!”
阿帕基堅持把最後一個嫌疑人的最後一秒行動播放完,仔細觀察着對方舉止,想找到破綻,但已經被逼到了極限。
迪亞波羅綠眼猶如碎裂玻璃片,流露出絲絲殺意,這顯示着他精神高度緊繃,将折疊刀握在左手舉高後緩緩開口。
“我當時喊了一句‘别想逃’。”
别想逃。
迪亞波羅下車剛發現行李被取走時,曾經大聲喊過這句話。
“我的聲音不小,下車時為了防止行李被偷,車廂内的所有人都會注意起周圍環境,而我喊話的那一瞬間,所有人應該都會條件反射地看向我才對,或者至少也該有些‘出乎意料’的反應,但通過你的替身回放,我發現隻有一個人沒有這樣做。”
緊張狀态下,12個人裡隻有一個人對迪亞波羅的喊聲表現平靜。
而他正被阿帕基的替身複刻出外貌,眼睛東看西看地坐在列車廂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
——那個身穿沖鋒衣,戴着鴨舌帽假裝在看偵探小說的青年!
“隻有你是“車廂裡最特别”的那一個!隻有你沒回頭,因為你在等,等我和喬魯諾走上站台的那一瞬間使用替身!你也早就知道我的東西會被偷!因為小偷是你雇傭的!”
火車迫近,裝着替身使者的那截車廂有幾秒鐘會與站台靠近,而這正是機會。
迪亞波羅扔出了折疊刀,不是用人類的力氣,而是幽靈的臂力、技巧,以及用預知未來調整過的扔法,可以與最大力量的替身相比。
他精準測算了火車的速度,不打算從内部發起攻擊,而是直接從外界狙擊内部的替身使者。
這是快而狠的必中一擊。
折疊刀劃破空氣,擊碎玻璃,直直插進坐在原位,專心操縱東方快車謀殺案的替身使者肩上。
連火車都發出了慘叫般的嗡鳴。
迪亞波羅的長發馬尾随迅風飛舞,冰冷視線一動不動鎖定着目标,深色大衣外套下擺也被火車氣流帶飛起來,但依然屹立不倒。
阿帕基差點沒站穩,幸好和他的替身相互拖住了身形。
托羅斯号開始減速,再也行駛不下去,那把折疊刀可能擊碎了替身使者的肩胛骨,令他痛苦到維持不住替身。
迪亞波羅冷眼看着眼前的地獄列車表層紅漆蛻鱗般片片剝離,零件也掉下來不少,咣裡咣當露出了被替身附着前的樣子。
解決他了。
……
替身解除後,列車也停在了站台。
迪亞波羅走到車廂裡,看着那個被他擊中的青年,血已經從對方肩膀滲透出來,整個人歪斜着起不來。
“你的設計不錯,也很有耐心,可惜你實在太依賴‘計劃好的布局’了,這讓你沒有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現在我問你,你為什麼想殺我和喬魯諾?因為想要疫苗換錢嗎?”
迪亞波羅一把抽出對方肩上的折疊刀,因為太過用力,刀把都被微微壓折,帶着小股滲出的血。
“說清楚,我就讓你無痛地死,或者僅僅終生不能用替身。”
替身使者臉色白得像紙,居然沒有完全暈過去,他像個破風箱一樣呼氣,嘴巴嗫嚅着小聲說話。
“你過來……我認輸,我告訴你是誰讓我來的……過來……”
迪亞波羅低頭湊了過去。
槍聲響起,替身使者藏在座椅下尚且完好的右手扣動了扳機,射出枚等待已久的子彈。
迪亞波羅連眉毛都沒擡,任子彈穿過被删除的時間射進背後牆體……然後一拳打在替身使者下巴上,送這家夥徹底昏過去。
掏出手絹擦手,把罪證折疊刀也抹幹淨後,老闆回頭看見了阿帕基一臉複雜的表情。
他剛剛就站在背後。
前警察顯然目擊了這暴力一幕,但剛剛死裡逃生令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神情複雜。
“他威脅到了我,我是正當防衛。”
迪亞波羅認真地解釋,繞過阿帕基去找喬魯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