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讓我複活他。”，祈瑞眸光漸深，渾身都覆蓋着暴雨來臨前的平靜。

“世間生死都是有定律的。”

“定律...”，他低聲重複了句，忽然擡頭看向主神，眼裡帶着深藏的固執。

“可定律早就在我被作為實現願望的工具創造出來時，就已經不存在了。”

“何況，這場沖突因我而起，也理應由我挽救...”

“現在不是了。”

“...什麼？”，某一瞬間，祈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再是實現願望的工具了，而是真正的，人類的神明。”

這聲音空靈又漠然，很快消逝在雨中。

話音徹底散去，空中身影也消失不見，隻餘祈瑞跪坐在地，被漫天雨水覆蓋。

與此同時，世界法則毫無波動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守則已更新：”

“一.身為神明，不得幹預生死。”

“二.身為神明，需收集人類信仰。”

“...”

祈瑞看着手心散發出的光芒，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

瞧，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就粉碎了他所有希望。

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土地上打出重重的交響樂，世界仿佛被清洗了一般，透過漫天雨幕，祈瑞隻看到天邊越發濃重的黑。

他突然後退了幾步，腿部結實地擦過地面，濺起大片泥點。

然後，他俯身，用手挖起了被全然浸濕的泥土。

随着層層泥土被挖開，鼻尖不斷萦繞着雨水與之混合的味道。

苦澀，晦暗，又夾雜着無言的死寂。

手指繃得很緊，就連指尖都微微顫抖。

深層的泥土粘膩，濕滑，又帶着零星分布的石塊。

不可避免地，祈瑞的手指被劃破，但那血還未來得及冒出，就被愈合的傷口堵了回去。

“分析結果顯示，這場沖突因你而起的概率隻有28%，剩餘的72%分别是：争奪領導權—34%，尋找新的領土—26%...”

世界法則突然閃現到祈瑞身側，它語氣依舊平靜，卻難得帶上了疑惑。

而祈瑞像是對它的存在視若無睹，隻自顧自地往深處挖。

泥土被一點點翻出，又被沉重的力道擠壓，堆積到一起。

黑雲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劃過道道閃電，那駭人的光芒像是要将整個世界撕裂。

劇烈的雷聲回蕩在整片大地上，像是暴雨的悲鳴，又像是被永久禁锢的靈魂發出的不甘嘶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曆經了多少次輪回，就在祈瑞又一次被大雨淹沒的時候，他看着泥土上單薄的身影，忽然覺得那裡躺着的不是白翡，而是一具慘白空洞，腐敗破落的骷髅。

他盯了許久，忽然伸出手去，可還沒觸碰到，手就被握住了，那觸感滾燙，溫暖，好似他的心也被燙了一下。

頭頂是略微帶着顫抖的磁性聲音，“阿瑞，你别挖了，讓我一個人挖。”

祈瑞指尖動了動，從那有些虛幻的灼熱中脫離出來，嘴唇動了動，“...不用。”

說着他轉過身，不去看地上的身影，也不去看身旁仍散發着溫度的人影。

一切似乎都與往日沒有不同，但身側不斷外翻的泥土，還是提醒了他，終究有什麼不一樣了。

暴雨依舊瓢潑地下着，可那烏雲與烏雲相接的狹小縫隙中，不知何時溢出了一道彩虹。

———

漫天雨絲飄落，帶來陣陣涼意。

有那麼一瞬間，祈瑞以為回憶裡的雨來到了現實。

而他身側，見他終于回神的斯諾呼吸一松，突然單膝支地，傾身緊緊抱住了他。

Alpha的身軀結實，寬闊，好似一堵無聲的牆，全然擋住了沁着冷意的雨幕。

“我...”，這聲音與記憶裡的漸漸重合，“一切都會好的。”

笨拙又真誠的安慰，祈瑞心想。

他伸手握住對方的衣角，眼睫微顫，許久才回複了句：“嗯。”

———

自那天從墓地回來後，祈瑞和斯諾之間就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但兩人似乎都有意回避，不願戳破。

很快，月考到來，斯諾遵守了與主任的約定，成功考到了年級第二名。

對此，主任雖沒明說，但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其他人在驚訝過後，也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星耀學院是絕對不會允許作弊行為出現的。

而自認在此事件中受傷最重的斯千堯則是又滿臉不服地跑來五班門口放狠話，“姓斯的，還有你，祈瑞，我告訴你們，别得意太早，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們的！”

祈瑞：...

斯諾：...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回了教室。

隻餘站在原地的斯千堯重重跺腳，“喂，你們兩個！不要忽視我的決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