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斯諾坐在沙發上看着打印出的許之晴的詳細資料,在觸及“造假畢業于清源大學”幾個字時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但同時,他心底不可避免生出疑惑:這麼容易被拆穿的謊言,為什麼許之晴會撒下。
電話那頭莫林的聲音還在繼續:“...已經派人去許之晴老家查探了,估計明天就會有消息。”
“我知道了。”
知道事情急不來,斯諾挂斷電話,又翻了遍手中的資料。
見他手頭動作多有停滞,仿佛在思考什麼難題,祈瑞轉了轉手腕上的紅繩,開口詢問:“有什麼想不通嗎?”
在他面前,斯諾從來沒什麼避諱,直言道:“...想不通受害者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當事人已死,目前所有關于她的資料都是來源于第三方,而他恰好不太擅長分析這類素未謀面的人。
“介意我看看嗎?”,祈瑞突然開了口。
意外他會想參與,斯諾将資料遞過去。
祈瑞接過,視線迅速掠過上面一行行字眼。
想到不久前剛剛見過的嫌疑人,他邊翻邊問斯諾:“陸青陽是怎麼說的?”
斯諾沉聲:“他說人不是他殺的,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他雖沒提,祈瑞也知道陸青陽有不在場證明,不然不可能被釋放。
略過這些,他繼續問:“陸青陽有說為什麼去現場嗎?”
斯諾搖頭:“他撒謊了。”
見祈瑞翻閱完資料,他想着對方看人一向敏銳,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想法,提及陸青陽删了監控後便問道:“瑞哥,你覺得陸青陽與兇手合謀的幾率有多大?”
“百分百。”
出乎意料,是很笃定的答案。
“那合謀殺人的概率呢?”,斯諾繼續問。
“零。”
哪怕早有猜測也被祈瑞的笃定驚訝到了,他不由得問:“為什麼?”
祈瑞合上資料,卻沒有立刻解釋,隻是忽然提及了其他,“你知道陸家以前在西部豪門圈排第幾嗎?”
難得聽到他說以前的事,斯諾鄭重了許多,知道祈瑞不是要答案,他隻安靜聽着。
“前三。”
“但那是清掃之前了,清掃後陸家隻能堪堪維持在豪門圈邊緣。”
話語忽然轉了彎,聽着祈瑞的語氣,斯諾總覺得他口中的“清掃”不是件小事。
而西部近年來唯一堪稱變革的大事,就隻有五年多前的部長換任。
...不知為何,斯諾忽然想到祈瑞也差不多是那時候來到的東部。
腦海中閃過祈瑞曾經也是西部豪門圈一員的猜測,他一時很難說清内心的情緒,既有為愛人有底氣不會輕易受欺負而高興,又有對自己沒能完全了解愛人的吃味,同時...還有隐隐泛起的自卑。
這情緒僅一瞬,很快被斯諾掩去,像是從未出現過。
知道他不了解内情,祈瑞挑着能說的說了,“...陸家曾有個直系親屬與境外勢力有勾結,直到清掃時才被發現。”
提到境外勢力,斯諾下意識就聯想到了“天堂”組織,如果陸家當年真有人這麼幹了...如今的結果已經是燒高香了。
“陸家為自保進行了大幅切割,這幾年也不敢鬧出任何事,陸青陽如果敢在這關頭跟兇手合謀殺人,那真是提前把自家往絕路送。”
“提前?”,沒有錯過這個詞,斯諾問道。
祈瑞語氣平淡至極,像是在說什麼不值得關注的小事,“第二輪清掃要開始了,過後陸家會徹底失勢。”
嘴唇突然覆上一隻手,他擡眸,便見斯諾皺眉不同意地看着他,神情中還帶着幾分警惕,“這話不應該從你嘴裡說出來,以後也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祈瑞摁上青年溫熱的手背,很輕地在他手心落下一吻,“我不會有事。”
他說的是實話,隻要他不想,便不會有事。
掌心像被燙了一下,突如其來的觸感讓斯諾一瞬間頭皮發麻,剛要脫出口的讓祈瑞保證就這麼噎了回去。
“陸家以為切割了就沒事了,卻忘記有些東西是怎麼也割不斷的,他們曾經犯下的血債,可有人記得。”
祈瑞說這話時就這麼看着他,他雖然嘴角泛着笑,卻沒有多少溫度。
心裡劃過不太好的猜測,斯諾眼底不斷有風暴聚集,平常帶着磁性的聲音也冷了不少,“...陸家以前欺負過你?”
他看似還存在冷靜,可但凡祈瑞說出一句是,他不敢保證會不會直接沖去陸家動手。
...反正基地那群人還需要自己,就看他們願不願意讓這幾年的準備付諸東流。
這樣想着,眼睫卻忽然傳來微涼的觸感,斯諾擡頭,就望進了祈瑞一雙深色的眼眸,裡面除了面對他最常見的溫柔,還帶着不可窺見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