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他知道的所有事。

在被迫進入沉睡後，原因為擔心這個弟控接受不了現實，還試圖抹除掉他的記憶。但江暮不像那時的阮沅，隻是在成長中期失去了一部分權能而已，說到底他當時還是更偏向于完整的神的狀态。

對于力量與其他所有挂鈎的主神來說，虛弱狀态下還對别人的記憶動手動腳，好比傷口上撒鹽。

江暮醒來後，确實有些接受不了。

彼時他的外表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證明弟弟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原留下的力量會包裹着對方剩下的那一丁點的、勉強稱之為‘靈魂’的東西繼續在世界間飄蕩，死闆的執行主人最後的命令。

一個又一個的修複世界，直到那點能量也經不住損耗，消失在茫茫星海間。

如果到那時他還沒有找到阮沅，後者真的會死。

但有毛病的世界太多了。這些龐大的孩子們就像普通的生靈一樣，也會得上像感冒那樣的小災小病。要在漫漫小世界間找到一個人，無異于奢求一個奇迹。

為此他還特意弄出來一個主世界和總局，用永生當條件招募一批人幫忙幹活。

至今沒人知道總局裡正中央用來鎮局的那塊發光的大石頭，其實就是他們敬愛的主神大人剝離出來的另一個權能。借助它的力量，總局就能發布修補世界的任務，再由有能力的員工完成。

……這何嘗不是一種工作外包。

總而言之，終于把身上的擔子分出去後，這位主神就開始了日以繼夜的找人。他從沒跟總局裡的人說過那些事，不知怎麼就給很多人留下了神大人愛睡懶覺的印象，聯系不到的情況下就是去睡覺了。

還給他冠了個宅神的稱号。

如果把總局當成一個大公司，把江暮當成幕後老闆的話，其實這些員工也挺膽大包天的。

但就算是這麼勤勤懇懇的找人，還是一直沒找到。

結果到最後，還是因為某位遇到愛情的員工要把男朋友的戶口遷進來，放出去找材料生成考核世界基礎模闆的中樞不小心把阮沅這塊不一般的能量體帶回來了，跟他們一起關到了考核裡。

要不是因為這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人。

被主人弄出去送消息的能量絲很快飄回來，帶來了對面的信息。

阮沅說他知道了。

然後就沒有下一句了。

江暮抿了下唇。

他現在才意識到，他實在是太遲鈍了。

哪有什麼特殊的‘癖好’，現在想來也不過是阮沅還在下意識的渴望‘吃掉’他，成為一個完整的個體。

後者雖然變成了一團極其微小的能量，但屬于神的權能還在他身上。隻是因為嚴重缺乏力量，以及阮沅本人的無意識的壓制下，原本兇殘無比的想要幹掉江暮的本能無限弱化成了……那種傾向。

也許是這種play中的屬于上位者的掌控感和咬人啃人一樣，也能讓阮沅下意識的感到安心吧。

已經微弱到了這種地步的本能原本也可以不出現的，隻是沒想到有個考核世界裡的路人突然在他面前展示了一番，好嘛，這下直接打開新世界大門了。

其實最後那個世界已經很明顯了。因為力量被江暮親手送回來，阮沅的本能又開始壓抑不住，變得幾乎隻咬人了，咬得還很重，基本每次都見血。

隻是因為某個遲鈍又單純的歐尼醬錯認成了癖好升級，直到被恢複記憶的阮沅自己點出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一想到這裡，江暮就忍不住皺眉。

這也不能怪他。從昏迷中醒來後，他在中央神殿的某個房間裡，找到了原留下的字條。上面說她已經找到讓他們和平共處的辦法，他才會一點都沒有懷疑到那方面去。

他想了下，回到那個房間。

那張字條就沒有被拿起過，當初一眼掃過其中内容的江暮扭頭就去找人了，這就導緻那張信紙至今還留在原放下它的那個地方。

不過時隔多年的現在，它終于被拿起來了。

江暮驚訝的發現，那下面居然還有好幾張紙條。

…………

好吧，如果他當初能有點耐心的話，也不至于讓它們塵封這麼多年。

第二張紙條上先是說，第一個實驗沒成功。但她還是找到了第二個辦法。

主神隻能存在一位。

所以，隻要他們不再是主神，不就行了？

有一種方法，可以剝離出江暮和阮沅體内的神力，隻剩下最普通的維持身體機能的能量。這樣一來，本源會被逸散出的神力造成的假象欺騙，覺得上一位主神已經‘死’了。

吸收掉這些神力後，權能自然而然被本源收回。接着，它會孕育出另一位新神。

這個辦法是有代價的。它需要江暮和阮沅二人放棄神的身份，成為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其實也不算一般的普通人。畢竟兩位都活的都比總局存在的時間久了，剩下的那一點能量也多到尋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放到小世界裡大概率能撈個神仙皇帝啥的職位。

男人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這次總算長了點心眼兒，把紙條拿起來。

下面果然還有一封信。但也隻有這封信了。

展開，裡面是原最後留下的話。

【這裡隻有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看下去。

律，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回歸祂的懷抱了。抱歉，因為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我還記得你一開始并不需要我提議的‘家人’，是我杞人憂天，結果把我們三個的命運都搞得一團亂。

也許你一開始就不需要什麼家人。對嗎？你的性格很獨，跟我不一樣。你可以忍受一個人的孤獨。而初也是全然無辜的，這一切的錯都在我。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抱歉。

不過有一說一，在圖書館待着的那段時間，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我其實很高興你能喜歡初。有人陪伴總是比孤身一人要好，至少我們當初做下那個計劃的初心沒變。隻是有一點出乎了我的意料了——我以為我給你領回來的是弟弟，沒想到變成了童養媳。

沒想到我能猜到吧，哈哈。

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那個辦法并不是完美的。就算權能離開了你們的身體，初被吞噬欲影響了太久，很大概率還是會留下一點點的副作用。不過别擔心，這隻會給你們留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驚喜’。你應該已經感受過了吧？

好啦，不說那麼多了。我不是個稱職的姐姐，要是再啰嗦一點，那就更差勁了。

我再說最後一點吧。

正如我從前一無所知的犯下了那個緻命的錯誤，現在，我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好是壞。我不擔心初。那孩子對你的喜歡已經違背了他的本能，我能确定那一定無關神力的影響，是他自己的感情。那你呢，律？你對他從一而終的愛護，到底是因為他是你的‘眼睛’，還是你珍貴的弟弟？

我不知道。在碎片帶來的情感偏向消失後，這個決定也許能讓你們得到自由，也許會讓你又一次感到後悔。無論如何，結果我都沒辦法再去确認了。

請幫我轉告初，我好像說過一些傷害他的話，可現在沒有機會親口向他道歉了，真的非常抱歉。

總之，我希望你能幸福。

這句話從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