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秦兆峰細心叮囑,“阿情,我不在,你自己注意些,不要工作到太晚,也不必在意所謂的客人。”
兄弟二人同時引出話頭,前後圍攻施情的耳膜,秦兆峰并不知自己的無心之言竟正中真相。
戲劇性轉折惹來秦鈞霖的隽永眼神,施情穩着氣息,仔細辨認秦鈞霖的口型。
男人講的是——
大小姐,慢慢飲。
兩人相對,亦如站在對立面。秦鈞霖永遠能在最合适的時間點送上來她最想要的東西,也能在她風光得意的時刻給她當頭一棒。
這個男人的魄力與敏銳度是她目前見過最佳的一個。
至少秦兆峰沒有。
不愧是當年内定的繼承人,可惜了,沒坐上頭把交椅。
但勒住這樣還未被馴化的兇獸,一樣有趣。
無論秦鈞霖是想接觸她同施家結盟,還是另有籌謀,都不要緊。
今晚,她忽然有了興緻好好玩這場遊戲。
而這份興趣,居然是秦鈞霖給的。
——她未婚夫的弟弟。
黃文生事多,施情的耐性快要耗盡了,比起平衡她同黃文生岌岌可危的前後輩關系,她更中意徹底壓死黃文生。
隻是壞人施情沒興趣做,麻煩事總要有人替她心甘情願地解決。
想着,施情眉尾暗揚。
酒杯的手工切割面剔透晶瑩,不時碰撞産生曼妙鐘聲,繞耳悠揚,施情仰頭飲盡杯中酒液。
女人手上的鴿子蛋戒指粼粼生輝,周圍鑲嵌着滿圈D色鑽石與極品Lagoon碧玺。
頂級收藏品質的大克拉澳洲黑歐泊色彩駁雜,将多種閃電般的陽豔極光凝聚在一起,美得驚心動魄。
猩紅酒液侵入女人唇瓣,秦鈞霖喉結不自在地輕滾,幅度細微,所有不該存在的邪念沖向腦海,瘋狂動搖意志。
他想打碎那支酒杯。
還想......
“對了,阿峰。”挂掉電話前,施情說道。
“你不是想問客人是誰嗎?”
不給秦兆峰作答的機會,施情腔調悠然,“霍少爺。”
冷不丁被點名的霍紹禮一驚。
放眼整個秦家,霍紹禮隻同秦鈞霖關系不錯,畢竟大哥霍紹祖與秦鈞霖合作數年,其次對秦家排行第五的養女秦定歆頗為客氣。
霍紹禮在的地方九成九有秦鈞霖。
下瞬,秦鈞霖瞧見施情紅唇動了動,旋即按掉電話。
他終于明白施情是何意。
利用他試探秦兆峰有幾分本事,想看秦兆峰用多久能發現破綻?
女人眸中的野心極度純粹。
純粹到灼傷秦鈞霖的眼。
好、極、了。
“秦鈞霖。”走前,施情将手機丢給康子瑤,低聲喚他的全名。
心髒跟從酥懷女音不争氣地搏動着,秦鈞霖卻無計可施。
“拿穩。”施情鉗住杯身的手指松開,秦鈞霖下意識去接酒杯,兩人的體溫迅速擦過,讓他心尖滾熱。
/
一通電話,一個鐘,漫長又磨人。
施情同秦兆峰隔着聽筒厮磨了多久,秦鈞霖就在施情身邊靜靜等待多久,他不是不想砸爛那個惱人的手機,而是還不能。
秦鈞霖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不能急,他就快成功了。
半年的沉沒成本他絕不能浪費掉。
他想要的,最後一定是他的。
施情也不會是例外。
“人走了。”霍紹禮提腔沉言,秦鈞霖慢慢松開攥死的拳頭,掌心被他握出一片淤血。
施情走了,可酒杯還殘存着她的體溫。
夜光下,紅酒杯射出水波般的光影,秦鈞霖撩起手指掠過杯梗,指關節摩挲着溫涼的水晶,像在尋找什麼痕迹。
杯口留下了女人的飽滿唇印,極似暧昧吻痕。
給自己倒了杯酒,秦鈞霖握杯縱飲,就像與女人共嘗同一杯美酒。
美酒滋味銷.魂.蝕.骨,真真假假間,他分不清施情對他到底是降服快意占上風,還是單純利用占高位。
他隻知道,今晚......施情眼底的暢快與滿足是不曾對秦兆峰那個廢物流露過的。秦兆峰算計得來了未婚夫的位置又如何?施情的眼睛總會第一時間停在他身上。
啪——
心裡亂,秦鈞霖摔出酒杯。
濕潤唇印侵染男人薄唇,擦紅唇角,叫原本健康的唇色添了幾絲放縱浪蕩,惹人心顫。
“壕江那邊都安排好了,以秦兆峰的自負程度不可能很快發現。”霍紹禮大咧咧地開腔。
當年,霍紹禮還是還聽親哥霍紹祖提過一次,秦兆峰上位後秦鈞霖有無數次反攻回去,但秦鈞霖都放棄了,選擇接下秦兆峰的挑釁到施情身邊。
秦兆峰自認是完美駕馭秦鈞霖的命運,實則不過是秦鈞霖順水推舟。秦兆峰太陰,同施情訂婚後秦鈞霖再想正面下手會十分麻煩,隻能尋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才能名正言順接近施情,服務施情的喜好。
正巧秦兆峰親手将機會遞過來。
此後,秦鈞霖知道了施情最中意的香味,最偏愛的設計風格,以及隻有足夠好的東西才能挑起她的興緻......
這些秦兆峰統統不知。
少頃,秦鈞霖垂眸掃蕩着地攤上的水晶殘片,用鞋底碾着,腳下發出咯吱裂響,聲音刺得人頭皮發麻。
以往那麼多年,他隻是想壓着秦兆峰這個廢物出不了頭而已,但這半年......
他想一寸一寸踢廢秦兆峰的“硬骨頭”,直到秦兆峰滾出施情的視線。
這一日不會太遠了。
/
消息傳回秦兆峰耳中,他并未覺出不妥,下面的人彙報——
Jayden還在壕江,秦鈞霖一直在忙新項目,沒有異常。
對于這個結果,秦兆峰還算滿意。
霍紹禮最近常住壕江與港城,前兩日還在壕江一擲萬金,秦鈞霖哪裡有精力時刻關照霍家這個纨绔。
直到四日後,秦兆峰發現不對,秦鈞霖根本沒帶平時常用的那些人,甚至連Jayden都留在壕江。
記起那晚施情在電話中的暗示,秦兆峰這才知道自己落入圈套。
同一刻——
帕賽頓,Valuri号。
“小姐,亞濠組織的見面活動還沒有進展,秦總這幾日應該在準備出行。”康子瑤講明。
“是不是察覺到了?”
施情輕哼,笑得散漫。
察覺?
那多半已經在追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