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榮曉丹,又等來運鈔車。
運鈔車走後,還要逐個檢查監控、電腦、消防栓。
倪真真習慣在這時順便收拾一下衛生,畢竟是自己工作的地方,某種意義上來說,待在這裡比待在家裡的時間還長,弄的幹淨整潔一點,人的心情也會好。
不過今天,倪真真又把電腦旁邊的電線整理了一下。
上班的時候,錢麗娜差點被垂下來的電線絆倒,還有旁邊那堆紙箱,總是擋路,倪真真也給它們換了一個地方。
确定沒問題,兩人關燈鎖門,相互道别。
倪真真到家時,許天洲還沒有回來。
許天洲有工作餐,很少回家吃飯,隻是一個人的話,倪真真也不太想做飯,況且她的頭上還懸着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幾百萬的營銷任務。
今天之前,倪真真還抱有一絲幻想,她堅定地認為隻要自己夠努力,就一定能獲得上天的眷顧,然而經過今天的實踐,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幼稚。
其實不用榮曉丹提醒,她也很清楚地知道,相比櫃面上的客戶,國際學校的同學才是她最好的資源。
可惜榮曉丹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越是有錢的人越是早早有了固定的合作銀行和理财經理,這其中的利益盤根錯節,恐怕不是她輕易能夠撼動的。
要點小錢倒是可以,可是那樣的話,和乞讨又有什麼區别?
倪真真換了衣服,又洗了一把臉,然後把自己扔進鋪了格子布的沙發裡。
隔壁準時傳來練琴聲,斷斷續續的好像一隻無情的手,總是在你要深吸一口氣的時候掐住脖子,沒過多久,屬于抗戰劇的槍炮聲接踵而至。
倪真真疲憊地将臉埋在膝上,不斷安慰自己,“一定還有别的辦法。”
許天洲終于回來了。
他剛進門便抱怨了一句,“好冷。”
倪真真也說,“好像要下雪了。”
今年的天氣特别怪,前幾天還烈日炎炎,這幾天又降溫了,外面葉子還沒有落完,一場大雪已在悄悄醞釀。
倪真真趕忙把厚衣服找出來,小房子就這點好,找什麼都方便。當然了,缺點也很明顯,除了一人一件厚衣服,再也放不下更多東西。
倪真真手上這件羽絨服還是她在國外留學時買的,那時候對錢沒概念,同一款式有不同顔色,喜歡就都買下來,現在不行了,她甚至記不清上次買衣服是什麼時候。
許天洲正在洗手間洗漱,倪真真悄悄跑過去,一下子從後面抱住他,在許天洲發出一聲悶哼後,止不住地笑。
“喂,問你一個問題。”倪真真促狹道,“你攢了多少錢?”
許天洲說了一個數。
倪真真點頭,“我也差不多。”
她把臉貼在許天洲寬厚的背上,暗暗盤算了一下距離付房子的首付還有多少,然後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銀行裡的營銷任務。
主任說得對,這的确是個賺大錢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同尋常,洗漱完畢的許天洲握上她放在自己身前的手,問:“怎麼了?”
“沒什麼。”倪真真擡起頭,她的側臉因為有了許天洲的體溫而染上淡淡的粉紅。
她重新把臉貼在許天洲的衣料上,聲音柔軟而堅定,“我們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是嗎?”許天洲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這場寒潮來得又急又猛,整座城市還沒有正式供暖,房間裡到處冷冰冰的,隻有被窩裡還算暖和。
倪真真剛躲進被子,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響了。
一旁的許天洲忍不住皺眉,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打電話。
想來應該是特别重要的人,倪真真不僅立刻從被子裡鑽出來,整個人神情緊張,正襟危坐,接電話的态度也好得不得了。
她“嗯嗯”了一陣,又連說了幾個“沒問題”。
挂掉電話,倪真真非但沒有表現出半分被打擾的不快,還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她立即翻身下床,拖鞋也顧不上穿,急急忙忙道:“我要出去一下。”
“出去?”原本靠在床頭看書的許天洲倏地坐起來,向來不形于色的臉上露出一點驚訝。
“客戶要我現在過去裝ETC。”
“這麼晚?”
“沒辦法,他平常要送貨,隻有這個時候有空。”倪真真看了一眼時間,慶幸道,“還好,還有地鐵。”
“回來怎麼辦?”
倪真真想了想,“隻能打車了。”
許天洲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重新靠回床頭,不客氣地笑出聲,直言不諱道:“提成夠你打車嗎?”哪有這樣的,做一單業務還要倒貼錢?
倪真真胡亂裹上外套,一邊穿鞋一邊解釋,“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筆業務,而且我都答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