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苓聽得腦子更亂了。
路欣文因為誤會她,所以生氣了,還為此牽連到了他人?
她不信。
路欣文明明說過,若她敢紅杏出牆,他便立馬殺了她。
那般陰鸷的目光,她隻是想起來都覺得害怕,那人怎麼可能還讓她躺在床榻休養?而不是一刀殺了她?
佟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他喜歡她。
唯有喜歡才不忍将其殺害,也唯有喜歡才會讓人又喜又瘋。
可是,他還說過,他從未心悅過她,哪怕是半點,哪怕是曾經。
那他生這麼大的氣,難不成隻是因為,她是路欣文的妻子?不能逆他,不能罵他,不能越過他,隻能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相夫教子?
所以說,是她毒性發作時的模樣,讓他失了顔面是嗎?
想到此處,佟苓眸光忽而綴上一層冰,涼薄得似要拒人于千裡之外。
她嗓音低沉、陰冷道:“我在這兒,誰敢趕你走?”
她似乎在跟他賭氣,又像是為自己争一口氣。
隻是争的是什麼,她也說不大清楚。
如若換作旁人這般輕視她,她定會好好罵回去出一口惡氣,繼而躲得遠遠的,再不見輕視她的爛人。
不過,這次輕視她的人是路欣文,她并不想罵他,也不想不見他……
反正,她的心裡很複雜、很複雜。
吟心看她生氣模樣,支支吾吾說:“佟苓,我已經被路将軍趕出府了,這次見你,是偷偷溜進來的,你千萬别找路将軍說理,要不然他知道我來見你,下次便有防備了。”
“他竟然自作主張?”佟苓氣不打一處來,身子登時便充滿了力氣,怒氣沖沖起身,“吟心,我們不能讓人小瞧了,你跟我一塊去找他,我得問他要個說法,他有氣沒地方撒便可以随意将人趕走?好沒道理的人,你不能走,你走了就便宜那個小人了。”
看她執意要拉自己去找路欣文讨個說法,吟心壓根不慌。
謊話說了太多,他已輕車熟路,臉不紅心不跳:“佟苓,算了吧,我走出将軍府,不單是路将軍的錯,我也有一定責任,别去找他,我不想看你因為我跟人起争執,也确實是真的不願意留在路府了。”
“你不嫌棄我,已是吟心此生之福,别的我便不再妄想了。追随你,是我落的誓,即便不身處路府,我也能跟随你,隻是麻煩些罷了,沒事兒的。”
他眸中柔情似水,看得人心中升起保護欲。
佟苓惱怒的心裡裝着滿腔疑窦,她幾乎低吼出聲:“什麼意思?你就想這麼算了是嗎?這口氣你能忍,我不能忍。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他給我一個理由,他憑什麼趕你走?”
吟心伸出修長的手指,撫上佟苓胳膊,眸光笃定道:“夫人若真拿吟心當朋友,便聽吟心一句話。”
“我不想留在路府,更不想找誰麻煩,求夫人成全,請佟姑娘答應我這一個請求。”
吟心的話,她聽得很是困惑,可最終還是答應下來,選擇尊重吟心的想法,不再去追究什麼。
佟苓無奈點頭:“好,你若執意如此,我答應了你也沒什麼,隻是吟心你得聽我說,若往後你想回來了,或是憶起這件事兒覺得委屈,可随時找我,我随時都能讓你回來,為你讨個說法。”
吟心颔首,揚起燦爛般的笑容看她:“佟苓,我得走了,下次我再來府上看你。”
佟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所以思忖片刻,欲挽留他:“你真的要走嗎?不願再留下?”
吟心眉宇間有些落寞:“對,總是要走的,隻是早晚罷了。”
他轉過身,走到窗棂前面,平靜道:“從今往後,我便不再是路府下人,希望下次見面時,我能與你并肩而行,堂堂正正地叫你一聲,佟苓。”
說罷,他推開窗扇,翻了過去。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窗柩下方,佟苓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對于吟心說的話,她摸不着頭腦,但卻并未懷疑話中真假,她隻當昏迷的日子裡,吟心定受了不少委屈。
便像是她說她是佟苓,是另外一個人,吟心從未懷疑過的那般信任。
如今,她少了說話的人,心裡忽然空落落的,不知以後該怎麼在路府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