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期間發生了什麼?”
顔丹青低頭湊到堂哥跟前,小聲問道。
“是裴家繼承人沒有出場嗎?”
“出場了。”季亦禮神色複雜,顯然也是被驚住了。
他輕蹙着眉看向顔丹青,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說話猶猶豫豫地,“那位裴小公子......”
“怎麼了?情報有誤?”
“是長得一表人才有誤?還是國外留學有誤?不會是個隻會說空話的草包吧?”
顔丹青知道有些繼承人,第一次講話會說些妄言空話,讓人一聽就知道腦子空空。
“都不是。”季亦禮緩緩搖了搖頭,“長相也就比你哥哥我差一點吧。”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大約一厘米的長度,想了想後又将距離縮小了一點,“勉勉強強能和我打擂。”
顔丹青挑眉,能讓自己這個眼高于頂的堂哥說出差一點,那看來是長得相當不錯了。
“既然情報都正确,你為什麼還這麼驚訝?”
“你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裴家主講話,誇裴小公子誇了有二十分鐘,那副模樣,說他要宣布放手,讓小公子當場接手裴氏企業我都相信。”
“但你知道裴公子上台後怎麼說的嗎?”
顔丹青:“怎麼說的?”
“他上場後先報了姓名,然後直接說了一句,真就一句話,他說,我不會接手裴氏。”
“這麼有個性?”顔丹青擡頭看了看周圍,企圖找出一個符合堂哥所述的人選,“那裴家今晚的一切準備豈不是白費?”
“可不嗎,裴家主當場臉色就黑了。”
季亦禮啧啧感歎,“太有個性了這位裴家小公子。”
“你估計看不見他了,他說完後沒給任何人反應,直接就離場了。”
季亦禮也擡起頭,環顧整個宴會廳。
“欸,丹青。”季亦禮突然看見了什麼,用手肘撞了下妹妹,“那不是小叔和小嬸嬸嗎?他們是不是要過來找我們啊?”
沒給顔丹青反應的時間,等她轉過頭,他們已經先她一步看見了她和季亦禮。
幾乎是徑直的,顔父顔母朝着他們走過來。
顔丹青還在搜尋裴家公子的表情頓住了,笑意一點一點被她從臉上收回。
剛剛費了好大功夫才壓下去的情緒像一粒種子,又開始蠢蠢欲動地想要破土而出。
“乖乖,我和爸爸坐在這裡吃可以嗎?爸爸媽媽好久沒和乖乖一起吃飯了。”
顔母的語氣稱得上是讨好。
可卻讓種子頂開了土壤,露出帶着倒刺的葉芽。
“嗯。”顔丹青的聲音沉了下來。
她低下頭,不去看父母的表情,用勺子戳着盤中的蛋糕,将奶油同果醬攪成一團。
她不該來這場宴會的。
顔丹青盯着面前黏糊糊看不出原本模樣的一團,心道。
失去了主人的宴會愈發躁動起來。
可顔丹青卻覺得好冷。
是冷氣打得太足了嗎?
顔丹青打了個噴嚏。
等她不知所措地擡起頭,就看見已經脫下外套的堂哥,和滿臉滿眼緊張擔憂的父母。
她突然就覺得沒意思極了。
“乖乖是感冒了嗎?”
“屋裡太冷了,我出去透透氣,你們不用跟過來。”
顔丹青說完,推開椅子就離開了。
等顔丹青的意識重新回神的時候,她已經跑到了景元的後花園。
所有人都在正廳,這裡倒是一片寂靜。
樹影交錯,燈光點點。
末暑的熱氣湧上來,将顔丹青包圍,黏稠的熱浪包裹着全身,四肢重新回溫度,顔丹青這才終于找回幾分實感。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兩隻被她畫好的達克瓦茲被她捏在指尖,一手一隻。
真不愧是她啊!
那種情況下還記得把自己的鎮靜劑拿出來。
顔丹青順着小路往前走,她記得景元後花園的西側樹林中,放着一排長椅,那裡樹木茂盛,位置偏僻,幾乎不被人發現。
轉過最後一道拐彎,本應該空空蕩蕩的長椅上,卻坐着一個顔丹青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副優越骨相哪怕在昏暗樹影中顔丹青也能一眼認出。
他身着一身黑色燕尾西裝,幾乎要同夜色融為一體。
此時正半彎着腰坐着,修長的手撐在臉上,蓋住眼睛。
整個人如夜雨打昙花,漂亮又脆弱。
似乎,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