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孩在角落裡叽叽喳喳交頭接耳。
十二少還是非常關心之前的問題,“兩個人碰到真的不會消失嗎?”
阿薇對十二少的智商表示關心,“真不會,他們倆在北京睡一張床的!”
一直偷聽他們聊天的龍卷風,直接被酒嗆到,信一緊張地沖過去幫他順氣。
張少祖舉手發言:“我一直在睡地闆。”
被順過氣的龍卷風說:“我睡的沙發。”
狄秋一臉理所當然:“我不睡床墊睡不着。”
十二少對這個答案表示相當遺憾。
心平氣和風平浪靜的接風洗塵宴并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在香港蝸居半年多的那兩個人,都得了一種病——粵京不調。
意思就是經常在粵語裡蹦出一兩句北京話,像說暗号似的,讓其他幾位大佬都非常不爽。
三個黃紙兄弟,兩兩對視一眼,當下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怼霖佢】
其中一位黃紙兄弟的二重身也看懂了,認命地給自己斟滿酒,開始自殺,畢竟自己也算是趁機而入,偷了人家養的花。
張少祖到底是被喝得迷迷糊糊,隻能借口上廁所,走出了包間。
不一會,阿薇也借口接王九也跟了出去——王九終于靠打手語和指世界地圖買到了回香港的機票。
張少祖确實是喝得有點多了,他走到飯店外深呼吸幾口,突然背後貼上一個軟軟的身子,腰部多出兩條胳膊,箍在他的腹肌上。
“不許動!量下腰圍!”阿薇把頭埋在張少祖的脊背裡,深吸一口氣說到
張少祖笑着拍了拍阿薇的手臂,讓她松一點,阿薇聽話地照做。
在阿薇略微放松手臂後,張少祖轉了個身,把阿薇圈進自己懷裡,親吻了一下她的頭頂。
還沒等張少祖多親點别的地方,一隻滾燙的大手就拍向了張少祖的肩膀。
張少祖一回頭,一個龇牙咧嘴的大墨鏡就站在他的身後。
“龍……哥↗↘↙↘↗↘↙↘”
那個哥字被王九喊得像□□炫舞。
因為還有點王九PTSD的張少祖,扯着王九的手就給他來了一個過肩摔。
王九以一個相當優美的抛物線落地。
張少祖準備沖上去給王九補上一拳,阿薇趕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張少祖的胳膊,“收手吧!阿祖!!!”
“這是那個好九啊!!!!!!”
張少祖這才收住了自己的拳頭,王九嘴裡罵着“蘇卡”,接着揉着自己的後丘爬起來,
他委屈巴巴:“龍哥,你居然打我…這還是頭一次…”
阿薇無奈地捂住臉,“這不是你龍哥,诶?你硬氣功呢?”
“我見龍哥我運什麼氣啊。”王九這才想起來前幾天和阿薇通過的電話,“哦,這是那個,那個小龍哥。”
張少祖的臉更黑了。
“什麼小龍哥啊,喊祖哥!快喊啊!!”阿薇趕快給王九使眼色
“Hello~祖哥~”王九露出比海報上的洛軍還标準的笑容。
還沒辦法緩過來的張少祖用胸腔共鳴一聲,就算是作了回答。
王九湊到阿薇身邊,打算跟阿薇說點悄悄話,張少祖直接一個眼神就把王九釘在了原地,于是王九隻能開始大聲密謀。
“我看雜志,說米國有個克隆人實驗室,專門克隆功夫高強的人,你說這個祖哥是不是從實驗室跑出來的?”
阿薇此刻的省略号連起來可以繞地球三周。
她歎了口氣,“王九,等你老了,保健品一定隻能買我們醫院的,不準買别的牌子的行嗎?算我求你了…”
王九還想再問兩句,阿薇直接推着王九的後背把他往飯店推,“快進去啦,進去啦,你龍哥在等你呢!!”
送走了那位最沒眼力見的,阿薇再次挎上了張少祖的胳膊,準備親熱,Tiger哥又走出來了。
Tiger哥看到兩個人馬上就碰在一起的嘴唇,皺着眉頭咳了一下。
阿薇趕快立正,擺正姿勢。
“龍卷風”親阿薇,這場面太驚悚,Tiger表示看了會長針眼。
Tiger歎了口氣走到張少祖身邊,掏出一根煙遞給張少祖。
張少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戒了。
Tiger反手就把煙塞進自己嘴裡,突然感覺身上寒毛倒豎,一回頭看到了阿薇,正撅着嘴瞪他。
他隻能投降地拿下煙,塞回煙盒。
結果身上的寒毛還是高起不下,他發現阿薇還是在撅嘴瞪他,Tiger徹底沒了轍,掏出整包香煙遞給阿薇。
阿薇這才笑着把煙收到自己的口袋。
Tiger無奈地對張少祖聳了下肩,“你也看到了,我們就這一個寶貝。”
張少祖摟了一下阿薇,搓了搓她的肩膀,“我會照顧好她的。”
Tiger看看這位陌生的老朋友:“城寨下個月就拆了,到時候去看看吧。”
張少祖的眼裡滿是期待:“嗯,我也很想看。”
——X——
城寨拆除的那一天,張少祖帶着安全帽站在不遠處。
巨大的石錘撞擊城寨的外牆,綻開蛛網般的裂痕,破碎的瓦礫一塊塊掉落。
城寨特有的腥氣,黴味,在張少祖的心口纏繞。
裹着石灰粉的風飛向城外,散落到城外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
陽光第一次穿過城寨,落在底層的店鋪上,打出了金色的斑駁。
大錘撞倒了新龍都理發公司,張少祖覺得心頭的心跳停滞了一拍。
另一邊的信一,用隻剩兩根手指的手捂住了心口。
四仔看到捧心的信一,正一下面罩問到,“你怎麼了?”
信一:“我總覺得,大佬還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且很幸福。”
四仔沒有回答,他覺得信一這是臆想症,根本沒法治。
兩邊的理發店一同在大錘下隕落,店裡的日曆飄散在空中,像紛飛的雪花落地。
一個是:1985年1月10日
一個是:1993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