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晚餐後,詹姆斯的情緒便有些不對勁。西裡斯自認是在場最了解他的人之一,承擔開導他的責任。
他們站在二樓陽台上,夜風習習。這座獨棟的安全屋位于福克斯通小鎮邊上,離燈塔很近的地方。風中裹挾着海水的鹹濕,藍色海面上飛過一群海鷗,發出陣陣鷗鳴。
“為什麼愁眉不展?”西裡斯雙手撐着扶欄,目眺遠方,直白地問:“剛剛不還挺正常的,和莉莉有說有笑的,怎麼半杯接骨木花酒下肚,反倒低落起來。”
“你注意到那個哈索爾·博克了嗎?”
“啊,那個席間唯一一個斯萊特林?她和愛米琳·萬斯長相是有些相似。那個老海象說的居然半點不假。”西裡斯回憶起唯一一次參加鼻涕蟲晚宴,斯拉格霍恩對哈索爾·博克說過的話。
“我不是指長相。”
“她是挺讓人想不到的,沒想到博克家族也能出這樣一個有反叛精神的巫師。我還以為他們家族都是一群逆來順受的牆頭草呢。”
“我也不是說她的姓氏。”
西裡斯略略皺眉,“你是懷疑她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混進鳳凰社别有用心?應該不會吧——今天晚上她能來,說明她也得到了鄧布利多的肯定。雖然我并不信任她——”當然,他能完全信任的也就詹姆斯一人。
“我當然相信鄧布利多教授的決定。”
“那你還有什麼顧忌?”
“你不好奇,她作為一個純血出身的斯萊特林,為什麼會站到我們這邊嗎?”詹姆斯抛出了他的疑問。
“一千個蠢蛋裡總有一個聰明蛋,何況她身邊還有個叫喬的拉文克勞。博克都能和一個麻種做朋友,受朋友影響加入鳳凰社也不算太奇怪?她可是比我們都要早加入鳳凰社——說起來,博克家族并沒有這方面的風聲傳出來?”
“他們也不敢放任消息傳出來吧,和伏地魔作對可不是個好選擇。”
“兩位先生,”他們身後傳來了說話聲音,“談話會介意加上我這個老家夥嗎?你們知道的,這座房子并不大,能讓人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地方并不多。”
詹姆斯和西裡斯同時回頭,來人是鄧布利多教授。
“您盡管随意,我不介意。”
西裡斯也跟着表示不介意。
“很抱歉,我聽見你們在談論博克小姐,你們很驚訝一個純血的斯萊特林會加入我們。”
“正如教授所說,我們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鄧布利多笑了笑,“這個問題很簡單。”
詹姆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請原諒,我無法準确理解您的意思。”
“博克小姐首先是個巫師,是個有良知的巫師。”
“僅僅是這樣?”
“當然不是。這隻是前提。據我所知,博克小姐在校時就表現出了愛思考的優秀品質,并不迷信權威,她對于自己接受的觀念始終保持着謹慎的懷疑态度。”
“我還是不能理解。”
西裡斯若有所思地開口:“您是說,她并沒有完全相信純血那套老掉牙的理論是嗎。”
“懷疑、思考和誠實永遠是不可多得的品質。不可否認,愛情的力量也是不可估量的。”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愛情?
鄧布利多離開了,西裡斯一頭霧水。
令人費解。
……“不會是那個拉文克勞吧?”半晌,西裡斯才開口。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詹姆斯沒有聽到西裡斯帶着不解上揚的尾音。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挺失敗的。”
“為什麼這麼說?”
詹姆斯沒有回答西裡斯的追問。他向前兩步走向欄杆邊緣,手貼在上面,冰涼的觸感也無法平複他内心的波瀾。他眯着眼睛,目光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些人日複一日地用根深蒂固的錯誤思想和偏見構築了一間無形的牢籠,困住了本該自由自在的飛鳥。有些鳥兒向内打破了桎梏,有些鳥兒被困在原地。也許,還是心甘情願留在原地。他們這些鳥兒曾經遇到的人,沒有一個做到帶她打破囚牢。
他曾是與飛鳥産生過羁絆的天空,也隻是曾經,飛鳥未曾為這片天空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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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聖誕節。
除了留校或者所在的是一個超級超級大家族,否則很難和很多人一起慶祝聖誕節。今年不一樣,鳳凰社絕大多數的單身青年選擇聚在一起過聖誕節。
啊哈,一群單身青年,意味着手忙腳亂,難怕是巫師也同樣。會魔法的巫師隻會讓廚房變得更糟糕,如果他們不買弄一些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烹饪魔法的話,情況也許會好上一點。
“男孩們,”莉莉在廚房外往裡探頭,不算大的廚房鬧哄哄地擠着詹姆斯、西裡斯、萊姆斯、彼得和普威特兄弟。詹姆斯聞聲給西裡斯使眼色,後者會意擋住案闆。普威特兄弟則急忙對垃圾桶裡一團黑乎乎的食材用消失咒,毀屍滅迹。萊姆斯和彼得湊在一起翻看一本不知道從那個角落翻出來的《實用家庭魔法》,兩個人嘀嘀咕咕。
“距離你們打包票說會準備一桌豐盛的聖誕節晚餐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我隻聞見了烤火雞的焦糊味,或許你們會需要女士的幫助?”
“不不不——”
“你們女士負責等着開飯就好——”
“為什麼不繼續玩巫師棋呢?”
無一例外都是拒絕的話語。
莉莉憋着笑被請出了廚房。
“我們在攬下這個活計的時候真應該向莫麗請教——陋居壁爐架上不僅有《變成一桌盛宴!》還有《給你的奶酪施上魔法》,但凡擁有其中一本——”吉迪翁說。
“現在用貓頭鷹預訂或者寫信向莫麗請教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嘿,”費比安看向萊姆斯和彼得,“你們看到現在有什麼收獲嗎?”
“沒有,”萊姆斯無奈開口,“它介紹了一堆家務魔法,很遺憾,不包括烹饪魔法。如果你們需要清潔廚房或者餐桌的魔法,我想它會很有用。”
“兄弟,或許我們不該把那張寫着訂餐電話的紙條扔掉。”
吉迪翁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就算我們沒扔,你覺得麻瓜能找到這裡?”
“也許我們應該提前在麻瓜餐廳訂個好位置。以今晚的熱鬧,現在去一定排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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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聖芒戈醫院。
在病房陪護這段時間,安塔芮絲無師自通發明了一個削蘋果非常實用的魔咒,沒有克利切的幫助她也可以完整地削一張蘋果皮。
……或許不僅僅适用于蘋果。打住,她不應該繼續往深處思考了。
奧賴恩閉着眼睛昏睡,剛才有個小孩挨個病房送姜餅人和聖誕糖果的動靜都沒能把他吵醒。他消瘦得厲害,臉色蠟黃。原本豐盈的英俊外表幾乎隻剩薄薄的一層皮肉挂在上面。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生了什麼病。聖芒戈的醫師會診了一輪又一輪,也沒有得出确切的病因。奧賴恩生了一場不知原因也治不好的病,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精神氣也在一點一點地消磨。
有一天他和她說話說着說着暈倒了,她怎麼也叫不醒。她都已經回憶不起來自己是如何跑到服務站又是如何跑回來的,隻記得那種如墜冰窖的刺骨寒涼。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坐在闆凳上看着床上裹在白色被單裡幾乎看不見呼吸起伏的奧賴恩,恐懼包圍了她。
她抱住膝蓋輕輕發抖,突然開始懼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