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你是在找人嗎?”
盧卡斯小姐打扮得如往常一般素雅,唯一的點綴便是盤發上的幾顆珍珠。她沒去跳舞,而是跟自己的兄弟待在旁邊享用餐桌上的美食。如今碰到艾莉絲不停地在人群中張望,她忍不住開口。
“夏綠蒂,請問你有看見麗齊嗎?”艾莉絲問。
“麗齊?她受柯林斯先生的邀請,到舞池裡跳舞去了。”盧卡斯小姐好心地指出她們在舞隊裡的位置,“看,就在那。”
和一張張洋溢着快樂的笑臉相比,伊麗莎白的臉色可就說不上有多開心了,甚至艾莉絲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無奈和敷衍。
若是單看伊麗莎白的表情,旁人自然會認為她缺了些小姐該有的禮貌,但是在看到她對面的舞伴,柯林斯先生笨拙的舞步,和時不時踩到伊麗莎白腳的真實情況後,任誰也沒辦法再指責伊麗莎白。
“幸好這首曲子快結束了。”艾莉絲感慨,“不然等麗齊下場,她的腳估計都不能好好走路了。”
盧卡斯小姐隻笑了笑,沒跟着點評柯林斯先生的跳舞水平。
艾莉絲的思緒也在說完剛才那一句後飄到了前幾天的晚上。
有關柯林斯先生的妻子人選一事,除了他本人以外,最滿意的當屬班内特太太,至于伊麗莎白願意與否,都是其次。
可無論是家裡的哪一個姐妹,都不會認為伊麗莎白嫁給柯林斯先生會過上如意的生活。
伊麗莎白聰明伶俐,在很多事情上有着自己的主見,包括對于愛情和婚姻的看法,她無法忍受和一個無法理解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甚至還要反過來忍受對方沒有營養的、千篇一律的長篇大論,這樣的生活不亞于一種長期且慢性的折磨。
起碼現實生活裡就有這麼一個案例。
班内特先生和班内特太太的婚姻,随着濃情蜜意一并出現的,是他們在才智上的差距和待人接物上不同的做法。這些無法調和的矛盾,最後導緻班内特先生長期待在書房,而班内特太太的神經痛日益嚴重。
對于孩子們而言,伊麗莎白下面的妹妹們基本沒怎麼得到過父親的寵愛和關注,如同被放養在草坪上的家養小羊,隻要按時吃飯睡覺,然後一點點長大就行。
念起童年,艾莉絲垂下眼眸,似乎想要遮住心中那股埋在深處卻始終無法舒緩的情緒。
隻能說,她不希望伊麗莎白也過上父母那樣的日子。
看着舞隊另一頭的簡和賓利先生,萦繞在他們之間的默默情意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幸福的氣息。
如果伊麗莎白,以及其他姐姐們都能和簡一樣,幸運地得到她們想要的未來就好了。
“想什麼呢,艾莉絲?”伊麗莎白好不容易從柯林斯先生身邊脫身,就見艾莉絲一動不動地站在桌邊發呆,“怎麼不去跳舞?”
被伊麗莎白的聲音喚回心神,艾莉絲收拾過心情,拉着伊麗莎白往旁邊走了兩步,然後附耳輕聲說出威克姆先生沒來的事情和原因。
“竟然是這樣……”伊麗莎白氣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威克姆先生要反過來照顧對方的心情。”
“怎麼了?威克姆先生發生了什麼?”
晚來一步的簡詫異地看着伊麗莎白。
“他借口有急事去了倫敦。”伊麗莎白說。如若不是簡在場,她差點要懷疑是否是賓利先生為了達西先生,所以故意不給威克姆先生請帖。
“這太遺憾了,”簡道,“不過我替你問了賓利先生有關達西先生和威克姆先生的事。”
“賓利先生告訴我,達西先生不願意多提,因而他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确定的是,達西先生沒有任何對不起威克姆先生的地方,甚至他對威克姆有頗多恩惠。”
艾莉絲問:“賓利先生以前也不認識威克姆先生嗎?”
“是的,那天河邊是他第一次看見威克姆。”
“那賓利先生對威克姆先生的牧師職位一事有什麼了解嗎?”伊麗莎白追問。
“盡管達西先生提到過,但其中細節賓利先生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那個職位如果是由威克姆先生任職,是有條件的。”
“賓利先生很信任達西先生,他能擔保達西先生的品行。”
“他為人誠實,這點我毫不否認,”伊麗莎白沒控制住音量,在惹來其他人的注意,她又連忙壓低了聲音,“但既然他同樣不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即便他為達西先生作保,但我仍然無法因為這隻言片語就輕易改變我的看法。威克姆先生的态度可要坦誠許多,他提到的樁樁件件都毫無漏洞可言。”
“那就讓時間來證明他們誰對誰錯吧”艾莉絲說,“畢竟事實隻有一個。”
她故作深沉的模樣極其有效地讨好了兩個姐姐,白皙的臉頰因而被她們輕捏了一把,透出紅暈來,顯得愈發嬌俏可人,同時也讓暗地裡關注的人鼓起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