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婕徳深深吐了口氣說道:“你先帶人回來,路上注意隐蔽,别被CP9發現。”
茜芙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婕徳,不過考慮到現在的情形,費爾有些失态也算是正常。
“我明白了。”
婕徳挂斷電話,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康奇蘭迪亞是天龍人名下的産業,除了衆多的加盟國和馳騁大海的海軍,世界政府的勢力滲透在這個世界的各個領域,而天龍人及那個背後的存在是這個政府真正的掌權者。
在最血淋淋的規則中,醫藥并不是人類與生命極限抗争的藝術,而是插進民衆肌膚的導管,吸收血液,汲取養分,收斂錢财。
“那名魚人,是DMVS的實驗體,這些年他沒有接受任何治療,但他活到了現在。”布魯諾低頭看着锃亮的桌面,多好的抛光技術啊,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六年前克勞拉研制出的不是緩解藥,而是特效藥,DMVS早在六年前就不是絕症了。但是這是不允許的,對不對,長官?”
如果DMVS有特效藥,那麼那些昂貴的治療儀器和延緩藥物,那些預留出來的空病床和等待簽字的賬單,那不可計數的龐大利潤都會消失。
這是天龍人的産業,所以DMVS是絕症。
“布魯諾先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你的孫子還在等着你。”婕徳沉默着走出房間。
如果能力不足,就不要放任自己的良善,這是她為自己定下的法則。
胸口被紋身貼掩蓋的吻痕還沒有消退,再往下是她的心髒在震動,婕徳想起卡塔庫栗的話。
“如果必須延遲婚禮的話,其他事也可以延遲。”
在那位将星的價值觀裡——那位矜貴的、高傲的将星眼裡,道義需要恪守,民衆需要保護,但天平始終向心愛的家人傾斜。他們的婚禮很重要,和公允、正義、真相這些光輝的東西一樣重要。
“無論是沒辦法即刻結婚還是沒辦法救下所有人,這是相同的兩件事。”
就像她的私心要為眼下的形勢讓步,她的良善也可以讓步。力所不能及,退而求其次,又或者謀定而後動。
背負意味着,要接受自己的某一部分染上污穢。
生物醫藥實驗基地。
缪勒·克勞拉的辦公室位于生物醫藥實驗基地的核心區域,牆壁是冷硬的銀灰色調,挂滿了各類複雜的細胞結構圖譜和實驗數據圖表。巨大的落地窗被厚實的遮光窗簾半掩着,幾縷光線艱難地透進來,灑在堆滿文件與資料的辦公桌上。桌上擺放着精密的顯微鏡、電腦顯示屏上閃爍着未分析完的數據,旁邊是一杯冒着熱氣的黑咖啡。
她坐在高背皮椅上,伸手拿起咖啡杯,送到嘴邊輕抿一口,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她似乎毫無察覺。咖啡杯沿在她蒼白的唇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漬,她放下杯子緩緩轉身看向窗外,動作機械而遲緩。
那雙平靜的眼睛透過鏡片向天空的深處眺望,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卻又在平靜之下隐隐透着幾分神經質。那是長期與冰冷的實驗數據和不可控的生物樣本打交道留下的痕迹,仿佛在這雙眼睛裡,生命的奧秘已被剖析殆盡,隻餘下對未知的執着與瘋狂。
即使研究環境再封閉,那起震驚世界的瑪麗喬亞事件還是傳進了她耳裡。
那算是她生命中最瘋狂的記憶了。
你會逃出來嗎?你要過來嗎?
真是令人憂心啊......加茲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