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柏舟搖搖頭,道:“下次幹活之前,先把手裡的材料看仔細,交警前期已經查實了。”
謝無終不說話。他保持氣節!
謝無終知道溫柏舟說得有道理,但他丢了面子,痛快認錯就更沒面子了,他得闆着點兒。
“不過……”溫柏舟話鋒一轉,聲音也柔和下來:“你剛說得有道理,司機不老實。”
“是吧!我就說是!”謝無終雀躍起來,什麼裡子面子的全忘了:“這個高景峰,我得重點關注着!”
溫柏舟道:“還有他提到的那個人,程宇超第二天要見的人。”
謝無終道:“對對對!”
兩人正說着話,張雯和江明月回來了。
“你怎麼了?”謝無終問江明月。
後者焦躁不安全寫臉上了,聞言還甩了甩頭,傷心小狗的氣質就更加凸顯了。
張雯道:“先不說這個,我們排查到一個嫌疑人。”
***
四個小時前,根據程詩語提供的線索,刑警們找到了程宇超的女朋友。确切講,是前女友。
此人名叫侯雅婕,網球教練,程宇超曾是她的高級會員。兩人交往一個月,上周分手。
三天前,有一高官夫人打上球館,說侯雅婕以色相招攬高級會員,還拿了照片、視頻、聊天截圖為證,鬧了個滿館風雨。
對此,侯雅婕一直否認,事件真假未能查實。
原配夫人舉起“雷神之錘”,球館還得指望那位領導照拂,這利弊簡直不需要權衡——球館立馬把侯雅婕開了。
各行各業都是圈子,侯雅婕的事情飛速傳開,她一天跑遍了龍城所有球館,無一不對她緊閉大門。
侯雅婕從早上出門,一直走到了半夜,走到了絕望,走到了程宇超家門口。
照理說,高檔小區的安保嚴密,但架不住侯雅婕身體素質好,她翻越了三米的高牆……
程宇超接到電話的時候,吓了一跳,侯雅婕說:“開門,我在你門口。”
程宇超并非狠心的人,曾經跟他交往過的女人就站在門口,他不可能不開門。
當初從四個高級會員裡,最終選定程宇超的時候,侯雅婕就看準了這一點,有良心的人更容易上鈎,程宇超有良心。
即便電話另一端的程宇超沒有說話,侯雅婕也依然堅定地站在門口,當然,這也因為程宇超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門果然開了,侯雅婕剛要撲上去哭訴,程宇超卻先開了口。
程宇超低聲道:“我女兒睡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講。我叫司機過來,送你回去。”
一瞬間,侯雅婕終于崩潰了。
又是他女兒!程宇超隻知道他女兒!
交往一個月,程宇超連碰都沒碰過她,不管她明示暗示,程宇超始終拒絕,說“交往時間短,彼此還不夠了解”,肯定都是借口!
哪個男人坐懷不亂,一切都是因為程詩語!她不願意他爸再婚,不願意有個後媽!都是那個死丫頭攪合的!
程宇超正給高景峰打電話,侯雅婕突然沖進屋子,飛快往樓上跑!傭人們聽到動靜,紛紛出來攔。
侯雅婕身體素質再好,也敵不過三四個日常做體力活的大男人,最終還是被衆人抓着,提出了屋門。
身體被控制,侯雅婕還能說話。于是她破口大罵,撕心裂肺,歇斯底裡!罵完程宇超,又罵程詩語,罵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髒話!
“啪!”直到那一巴掌掴在了侯雅婕臉上,她愣住了。
程宇超也愣住了,他從不曾對女人動手。何止是女人,程宇超從未曾對任何人動手過!
片刻停頓,程宇超便平靜下來,他往樓上看去,沒有任何動靜。
女兒今天去遊泳,玩兒了很久,估計這會兒睡得很沉。
他記得,小孩子總是睡得很沉,他隻是忘了,女兒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孩子了。
樓上,程詩語早已醒了。
她就站在走廊轉角,聽着半夜突然闖進門的女人,聽着她罵妖精累贅小娼婦賤皮子,也聽着她被擡出門之前最後的咒罵:“程宇超,我要你死!我要你和你那個小崽子一起死——!”
***
“吵架時候的話還能算數啊?”
龍城市公安局,辦案區,訊問室。
女人身材玲珑,長得也算清純可愛,隻是一說話就掩飾不住油膩,江明月感覺很不舒服。
剛被帶進來的時候,侯雅婕大吵大鬧,很不配合,江明月直覺腦袋都大了,張雯卻仿佛沒聽到,讓人把侯雅婕放在侯問室。
江明月在“籠子”邊兒上坐着,聽着侯雅婕反複播放那幾句“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局長以前是我的會員!”“讓你們隊長來見我!”。
直到倆小時以後,侯雅婕終于把“電量”放得差不多了,訊問工作才開始了。
然後,侯雅婕給出了她的說法——什麼殺人父女,全是胡扯,她日常說話就愛胡扯,至于昨天晚上,她當然在睡覺。
江明月道:“你的鄰居和小區保安都說,你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侯雅婕要哭了。睡覺就非得在自己家嗎?
這小警察長得像個狐媚子,能問出這種話,到底是心思太單純,還是單純在擡杠?
侯雅婕擡頭,看到小警察身邊的女警,咽了咽口水。她早已看出這才是領導,而且這位領導現在十分不待見她。
侯雅婕暗暗歎氣,道:“我在我男朋友家。”
江明月一愣:“程宇超家?!”
侯雅婕打了個激靈,忙擺手道:“不是不是!真是我男朋友……不是不是!是我真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