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江明月,忙着沖手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及許多,可見這人潔癖還挺嚴重。
等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宋一珂手背還微微有些泛紅,衣服上也隐約可見水漬,卻已是整潔體面的模樣了。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程詩語跟江明月隻聊了五分鐘,不過宋一珂還是解答了江明月的疑問——楊司南,成宇教育的最初合夥人,為什麼突然向程宇超示好?
最近因為公司轉型,程宇超遭遇了阻力,關鍵時刻,成宇教育最初的合夥人楊司南再次出現,給予程宇超支持,這讓程宇超很感動,兩人關系緩和。
江明月明白,孫總說得是實話,公司轉型确實涉及商業秘密。除了内部人員,還有就是江明月他爸這種程宇超有意向合作的,會較早了解到相關信息,外界不該那麼早得到動靜。
楊司南在海城,卻第一時間有所行動,當時孫總便覺得有問題,跟程宇超提起過,但程宇超念在他跟楊司南兄弟情深,沒往心裡去。
通過調查警方發現,案發當時,楊司南确實就在龍城。晚上十一點多,他和程宇超還通過電話。
案發前後,有楊司南出入酒店大堂的影像,當時他提着個小箱子,裝個人頭綽綽有餘,而且楊司南還是個左撇子。
曾經要好,反目成仇,特征吻合,嫌疑翻倍。
楊司南開始到處托關系,電話從龍城市城建局打到公安局的時候,局座正忙着“靠前指揮”,在建興機場督戰。
對于程宇超幽閉恐懼不坐飛機的事,局座認為這恰恰是個障眼法。狡猾的犯罪分子會把這裡當成薄弱環節,喬裝過關。
于是這通電話沒接成,這邊兒馮志文和江明月已經把支支吾吾的楊司南帶回了辦案區。
***
經過訊問,楊司南終于承認居心不良。
楊司南跟龍城一些官員交好,得知了程宇超公司的動向,他一直知道,程宇超的商業嗅覺敏如獵犬,自然想着趁此機會冰釋前嫌,往後也好再從龍城分一杯羹。
除此之外,楊司南還琢磨着,想通過這次合作,拉攏程宇超那幾個長期夥伴,最好是能赢得董事會支持,到時候把程宇超踢出去,他便坐享其成,還能名正言順拿回自己的公司。
如意算盤打得響,楊司南決定,拿出投名狀以示誠意。
楊司南的辦法是行賄,先替程宇超解決眼前的問題。
于是他跑來龍城,安排了倆美女伺候着那位當官的,又跑回酒店取了一箱子現金和兩根金條,送了過去。
好巧不巧,楊司南出門前後,程宇超在家剛好被人殺了,而他裝錢和金條的箱子,裝個人頭大小正合适。
于是行賄被當成了行兇來調查,楊司南大呼冤枉,權衡利弊,到底招了。
那官員自然不認,不過還有倆美女呢,加上他進出另一家酒店的監控錄像,不在場證明也就成立了。
繼給治安送了一個黃網之後,江明月又給檢察院貢獻了一分,江明月可當刑警隊第一卧底。
雖說這倆人都排除了嫌疑,從對于破案的貢獻度來講,江明月這幾天算是白忙了,但這幾個事兒解決了,江明月心裡踏實。
身邊兒基本都排除了,如果是陌生人作案,那就更不好查了,指望馮志文帶着幾個孩子搞定一切,天方夜譚一樣。柳愛軍支持他們,柳愛黨、柳愛國一起來也不管事兒啊!
好在龍城警大傳來消息,确認了死者就是程宇超本人,而且程詩語确實是他的親生女兒!
事情要從“三胞胎”說起。
“替身說”的猜測沒錯,梁醫生的判斷也沒有問題,程夫人最初懷的,确實是三胞胎。
而醫院也沒有說謊,程夫人生出來的,确實是龍鳳胎。
“第三子”到底在哪兒?答案是,程宇超身上。
程宇超是典型的嵌合體,即不同基因型細胞所構成的生物體,也稱為奇美拉(Chimera)。
奇美拉原意是指希臘神話中的一個怪物,獅頭、羊身、蛇尾的嵌合體。十九世紀初,一位德國的植物學和遺傳學家把嵌合體比作奇美拉,從此,嵌合體也被叫做奇美拉現象。
事情的發生離奇但簡單,一言以蔽之,程宇超在母親子.宮内,吸收了自己的兄弟,或者說,這倆人融合成了一個人。
因此,程宇超擁有了他兄弟的DNA,雙瞳異色便是他的外在表現形式。
從某種角度講,活下來的是兩個兄弟的結合,真是應了那句“死的那個是你,你是你哥哥”。
甭管當年死在子.宮裡的人是誰,現在死在浴缸裡的,确實是程詩語的生父、成宇教育的老闆、别墅的主人,身份證上登記的名字,叫程宇超。
兜兜轉轉,原以為的驚天大秘密被證明是一場烏龍。
局座回頭一看,馮志文已經帶着手底下人,把程宇超身邊的熟人都排查遍了,但凡有點兒嫌疑的也都排除了,要是陌生人作案就更是沒處找了。
山重水複又一坑,局座一時急火攻心——直接住院了!
當時的龍城市局,政委主管刑偵,但政委都快退休了,隻想含饴弄孫安度晚年,本來看局座颠兒颠兒地往前沖,他正樂得清淨,誰知這人跑得這麼快!
于是政委趕緊把柳愛軍叫來,東拉西扯了一通,還把當年在部隊跟柳愛軍他爸關系如何好都翻出來了,最終不過是落在那一句話上——“小夥子好好幹!破了這案子,你以後前途無量!”
不得不說,老政委這話是對的,這亂遭案子都能破,也不是一般人了。
可這案子發生這麼些天了,腦袋到底去哪兒了?埋了?燒了?還能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