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放走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山神居所裡,衆人均聚在客廳,楚黎憤憤然道。
楚明明擺擺小手,示意弟弟稍安勿躁,旋即問司小禮:“你是怎麼考慮的?”
司小禮道:“你看過《西遊記》嗎?”
楚明明:“……我當年追的連載。”
司小禮:“抱一絲,又忘了你不僅僅是小孩子,而是個有前世記憶的——小孩子。”
楚明明長長吐出口氣,闆着小臉兒道:“……算了,不與你計較。”用娃娃臉做出老成的表情,莫名可愛。
司小禮本來就是想逗他,目的達到了,心情格外舒暢,繼續道:“沒辦法,上神跟咱家老闆是同事,既然對方來要人,總不好駁他面子。”
“你打算怎麼做?”孟極問司小禮。
司小禮道:“眼下窫窳已被帶走,上神也答應不再追究龍稚與樸骁的事,交給咱們處理,已經算是最優解了。”
“卿銮怎麼沒來?”樸骁自責道:“她是不是傷得很重?要不是我……”
司小禮道:“别擔心,她外傷早恢複了,隻是有事情要忙。”又安慰道:“跟她比起來,你紮心更嚴重些。”
樸骁:“……”還真是字面意思的紮心。
“上神不會罷休的。”龍稚自責道:“都怪我,當時不知怎麼迷了心智,完全相信了他。”
司小禮又安慰道:“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你總迷惑别人,自己上回當也正常,别放在心上。”
龍稚:“……”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山神打斷自責反省與無效安慰的循環,截住話頭:“先說偷金賊的事吧。”
“好。”瞿如應道。
方才山神雪神坐鎮前線,在山腳下上演電光石火,實際上更多的力量集中在後方的山上。
歸根結底還是司小禮最初問龍稚的那句,既然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把窫窳帶來不周山?
當然,這答案他當時便想通了——事涉窫窳,上神必有聯系,假定這是上神的主意,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引虎下山,聲東擊西,司小禮把目光放在了山上。
可陸吾巡視一圈兒,并未發現有神怪異獸潛伏山間。
然而司小禮并沒有動搖信心。
司小禮對龍稚道:“我有個同學叫崔昊,你雇他盯梢過。”
龍稚并不避諱:“他辦事不力,已經被我殺了。”
司小禮卻道:“但我不認為他是被你殺死的。”
龍稚搖頭,道:“雖然不是我自己動手,但我對他下了術法。”
司小禮:“我知道,‘作死就會死’咒。”
龍稚:“……這說法,倒也通俗易懂。”
司小禮又道:“這是個因果報應的術法,崔昊在地鐵上耍流氓,最後死在了鐵軌下,乍一看沒問題,再看就都是槽點。”
“怎麼說?”龍稚不解。
司小禮道:“我雖然不了解術法原理,但從邏輯上講,因果報應是作惡害人反而傷及自身。”
龍稚點頭,仍不覺有異,在場衆人亦是如此。
而戈旦作為安樂椅偵探,最先明白了司小禮的意思。“奸.淫者被奸.污,虐待者被虐.殺,因果循環,報應回自己身上。”
“是的。”司小禮道:“崔昊雖然在地鐵上耍流氓,但死法卻是變了個耗子,殺他的真是因果咒嗎?”
此言一出,龍稚恍然。司小禮繼續道:“崔昊此人,嚣張跋扈,雖替你做事,卻并不老實。”
此刻,孫曉雪走上前,遞上一隻透明袋子,裡頭裝着幾根長發,顔色極不尋常,是粉色的。
至于這頭發是誰的,一看便知。
不同于戈旦的紅發是族群象征,龍稚的粉發是特别修煉的。那是梅花的顔色,于雪中盛開的花朵,專為雪神寒瑛而生。
樸骁激動道:“這是哪兒來的?”
司小禮道:“之前北麓的金子失竊,現場留下了這個。”旋即又寬慰道:“不過你們放心,我沒懷疑你們。”
異獸容易留下蹤迹,尤其是兇獸,更容易被察覺。為了藏匿氣息,龍稚會在特定場合讓人類為其工作,行事如此謹慎,會把頭發遺落在盜竊現場嗎?
“謝謝信任。”龍稚莞爾。
山神忽然道:“警方勘驗确認,你沒有到過現場。”言外之意并沒有信任。
眼看着又要鬧起來,司小禮拉回主題。“現場發現崔昊的DNA。”
警方鎖定崔昊之後,認為其獨立作案有難度,判斷為團夥所為,于是監控崔昊行動,靜待收網。
結果,崔昊上個地鐵的功夫,突然消失不見了。幾天後,崔昊的屍體出現在垃圾場。
“再說雇傭人類這件事。”司小禮繼續道:“上神同樣謹慎非常,真要做什麼壞事,想必也不會用自己人。山下有你和樸骁,就是要你們顯眼。那山上的一夥兒,自然就要隐蔽。”
龍稚即刻了然:“上神也雇傭了人類。但是做什麼?偷金子嗎?”
瞿如适時道:“邱聿我們在北麓抓到一隊人,帶着炸藥準備炸山。邱聿已經把炸彈拆了,威力巨大。”
邱聿道:“一旦引爆,保守估計會毀掉半個山。”
衆人聞言皆愣住。要知道這可是綿延千裡的不周山,不是公園裡的小土堆,威力如此強大堪比原子彈了!
這同樣出乎了司小禮的意料,詫異之後便是後怕,不該冒險讓山神跟他去勸龍稚,他隻是有點小聰明,擔不起生死存亡。
越想越是羞愧,司小禮心慌意亂,手腳冰涼,忍不住輕輕顫抖。
手忽然被握住,溫暖順着指尖直達心底,司小禮擡起頭,撞上神明晶亮的眸子,燦若星辰。
這一幕,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