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琢從主帳中出來時,天色将晚,各色旌旗在風中翻卷。
而秦家主正在不遠處等他。
“昆玉,你随我來。”
秦琢剛想開口,見師兄緊皺的眉頭和陰翳的臉色,便識趣地閉嘴,快步跟上去。
秦家主走得很快,腳步急促,不斷地踢着長袍的下擺,氣勢洶洶的樣子像是要找個人幹上一架。
連路過的王黍翻的白眼都被他忽視了。
“莫非你們家主終于瘋了?”王黍頗為詫異,忍不住問緊随其後的秦琢。
秦琢瞥了這位和家主鬥了半輩子的上方山掌教一眼,滿臉寫着“王掌教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但是說實話,抛開上方山與蓬萊秦家的恩怨不談,秦琢還是很尊敬這位女掌教的。
王黍沒膈應到秦瑞,但能逗一逗他的師弟也不算虧,當即嫣然一笑,帶着自家弟子走了。
秦瑞心情沉郁,沒有心情和王黍扯皮,和她擦肩而過時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還越走越快。
“見過家主。”
“家主!”
“咦,玄鳥閣主怎麼也在?”
迎面又走來了一隊黑衣修士,一見他們紛紛行禮。
秦瑞總算願意停下來點頭緻意,秦琢也向他們露出禮貌的微笑。
“都愣在這裡幹什麼!等着刑天自己去死嗎!磨磨蹭蹭的,還不快走!”
一聲叱喝從後方傳來,聲如雷鳴,震得秦琢有一瞬的頭暈眼花,耳朵隐隐作痛。
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身高近九尺,手臂肌肉虬結,比他大腿還粗,面容并沒有多英俊,但輪廓明朗,給人一種泰山般可靠的安全感。
比人更可靠的是他身後背負的一杆長槍,槍身漆黑,槍頭雪白,黑白分明,殺機暗藏。
來者正是秦家同袍樓之主秦瑤。
不要因為一個“瑤”字就以為他是一位女修士,相反,秦瑤樓主可以說是秦家主這一輩最具鐵血氣質的人。
“遙之。”秦瑤的現身讓秦家主面色和緩了些許。
秦瑤一闆一眼地行禮,随後彙報說:“家主,西北方交予我秦家駐守,屬下正在集結人手,帶同袍樓一脈前往西北方布防。”
“辛苦遙之了。”秦瑞颔首,“隻是光靠同袍樓一脈怎麼夠?懸鏡堂、回春堂還有百工苑的人呢?”
秦瑤道:“家主容禀,萬象洞的道長們受傷不輕,三長老與回春堂主帶着弟子前去救治,等那邊的情況穩定下來後,自然會趕來與同袍樓會和。懸鏡堂主已帶人先行一步,提前勘察地形,六長老也随他同去。”
秦琢這才知道,原來三長老秦和、六長老陳聆兒、懸鏡堂主秦比鴻都到場了,年輕一輩也來了不少,不知道他不在,玄鳥閣被點了多少人來。
不過聽家主的意思,這次的主力就是方才提到的那四脈,和玄鳥閣關系不大。
也對,同袍樓一脈就是為戰鬥而生的,懸鏡堂弟子也骁勇過人,回春堂負責醫療,百工苑負責兵器的鍛造和重鑄,就算玄鳥閣來人也隻是走個過場,表示一下秦家子弟同進同退罷了。
秦瑤還有重任在身,匆匆告辭離去,秦瑞領着他繼續往裡頭走,一直走到秦家駐紮的營地,走進了家主歇息的帳中。
和東方介的帥帳不同,秦家主帳并非真正的帳篷,隻是外表看着像而已。
帳篷内施展了壺天之術,格外寬敞明亮,各種設施一應俱全,與秦府的議事廳沒什麼兩樣。
秦瑞屏退了旁人,讓秦琢在他對面坐下。
“那個葉操德,你覺得他如何?”
秦琢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葉操德是在說葉司葉校尉。
思忖片刻,他才字斟句酌道:“年紀輕輕就能設計出如此玄妙的陣群,踏實淳樸,雖然為人處世尚且稚嫩,但數當代天驕,應有他的一席之地。”
秦瑞聽罷,隻是冷笑道:“無論你有多看好葉操德,你都要離他遠一點,這幾日更要時刻提防,不可松懈大意。”
秦琢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臉上露出困惑之情。
家主很少插手他的交往,在外有什麼故人,在内屬什麼黨派,他這位師兄是一概不管的。
這是秦家主首次以這種強硬的态度幹涉他。
“可否容我問一句,這是為何?”秦琢溫良地垂首問道。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秦家主張口就來。
秦琢更茫然了,微微張開嘴唇,愣了半晌:“……啊?”又想了想,“是鵬鳥閣的情報嗎?”
“不,不是。”秦瑞連連擺手,“是……我私人的情報來源。”
見秦琢陷入了沉默,秦瑞長歎一聲:“你才初次見他,就這樣舍不下了嗎?”
“沒有,我不是在想這個。”秦琢回過神來。
“嗯?”
秦琢老老實實地把東方介想讓自己為她效力一事告訴了家主,雖然這種廟堂之事在秦家有些忌諱,但秦琢覺得面對家主、面對師兄,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不出所料,秦瑞聽後并沒有太大反應。
“我早就知道,昆玉隻是修行差了一些,在其他方面依然可以是良才美玉。”秦瑞撫掌大笑道。
秦琢無奈:“家主,别打趣我了。”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就去做。”秦瑞對他說,“放開手去嘗試,再不濟還有自家人給你兜着底呢。”
秦琢感動道:“多謝家主信任!”
秦家主一邊笑一邊打開了系統界面,熟練地運用搜索。
秦琢,好感度六十八,還不錯。
而葉司……
和譚奇一樣,查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