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窮奇……”
“求見承寰使!”
雷暴般的聲音在莊子上空回蕩,震得莊子周圍的樹木搖曳,房屋顫抖。
聽到這聲音的人隻覺五髒六腑都随之顫抖,道行較低的修士更是連靈力的運行都紊亂了,一個個捂着胸口惶恐不安。
秦宏聲拍案而起。臉色鐵青,眼中閃爍着憤怒和震驚:“窮奇!”
古鈞趕緊一把拉住他,免得這脾氣和年紀一邊大的太上長老徑自沖出去,與窮奇産生正面沖突。
然而,修為上的差距讓他不僅沒有拖住秦宏聲,反而被拽了個踉跄,幾乎跌倒在地。
驚疑不定地從地上爬起來,古鈞茫然地看了看秦琢。
“窮奇說,他來找誰?”
周負并攏膝蓋,往秦琢的方向挪了一點,将腦袋湊了過去:“阿琢,窮奇好像是……”
來找你的。
後面半句話,周負識趣地沒有講出來,但秦琢理解他的弦外之音。
可是,窮奇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裡?
被四兇之一找上門來,秦琢隻是輕笑一聲,從容起身,淡淡道:“走吧,周負,讓我們去會會這最後一位兇神。”
又瞥了一眼古鈞:“古掌門在此稍候。”
“等等!”古鈞手忙腳亂,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扇子,那把扇子是他平日裡最喜愛的,上面繡着複雜的雲紋,每一筆每一劃都透露着匠心獨運。
他心疼地摩挲了一下扇面,仿佛在安慰它一般。
然後他收斂情緒,肅容對秦琢和周負道:“我與二位同去。”
秦琢向他颔首,不置可否。
三人一同走出莊子,路上陸續有不少修士跟了上來,浩浩蕩蕩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殺去。
多虧了窮奇一上來就自報家門,才引來了如此多的各方修士。
這些修士來自不同的門派,有的身着重甲,有的披着輕袍,有的手持長劍,有的腰懸寶弓,眼中無不透露出對窮奇的敬畏,還有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
人群如潮水一般湧動,周負像是隻受了驚的貓,整個人都快貼到秦琢手臂上,身體微微顫抖,原本沉着冷靜的面具出現了越來越大的裂痕。
奈何郎心如鐵,秦琢有意讓他适應紛繁人群,心懷憐惜卻也沒有出言安撫。
周負深呼吸了兩口,吐出一口濁氣,總算鎮定了下來。
雖然他的手指仍然緊緊地握着秦琢的衣袖,但好歹身體已經不再顫抖了。
莊子的大門口圍着一圈護衛,面色警惕,目光銳利,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戒備,外圍則是一堆看熱鬧的普通修士。
秦琢見狀也有點無語,知道是兇獸還這麼往上湊,真要打起來,第一個死的就是這群湊熱鬧的。
圈内,有幾個人正在對峙,氛圍緊張,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打起來。
秦琢毫不猶豫地用巧力撥開人群,不顧他人的驚呼叫罵,直接擠到了最前面。
好巧不巧,對峙的人中大多都是他的熟人。
其中最年輕的一個身形修長,手持一柄巨大的斧頭,斧頭上的紋路古樸,顯然是一件品階不低的寶物。
另一人則穿着一襲藍袍,風流俊俏,氣息深沉,眉宇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曆經歲月的滄桑。
正是孟少莊主孟休和怒濤先生秦宏聲。
秦琢隻瞧一眼便松了口氣。
怒濤先生的袖中青龍刀并未出鞘,這說明他并不打算輕易動武,且認為目前的局勢還沒有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秦琢還感知到塗山越的氣息在飛速靠近,那位代族長顯然也受到了窮奇現世的消息,還親自前來一探究竟。
他又轉眸去看對面。
對面那個人看起來比饕餮、梼杌都要年輕甚至柔弱許多,竟然還是個半大少年的模樣,光從外表,根本看不到半點屬于兇神的狠厲之氣。
少年外貌的窮奇單膝跪在地上,身上套着一件洗得發白的破爛灰袍,露出裡面粗糙的布料。
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對周圍的動靜不聞不問,平靜得令人發指。
直到秦琢走出了人群,他才猛地擡起頭來,向秦琢投來一道欣喜之餘還帶着膽怯的目光。
秦宏聲的厲聲警告随即響起。
“昆玉,你來湊什麼熱鬧?快回去!”
而孟休則側跨一步,警惕地擋在了秦琢的身前,小聲提醒道:“秦世叔,留神,這家夥點子忒硬!”
秦琢屈指,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堂堂齊聖山莊少莊主,說話不要總是跟個地痞流氓似的。”
孟休痛呼一聲捂住額頭,秦琢這才看見他另一邊的小臂上有一道新鮮傷痕,肌肉翻卷,破損的布條下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秦琢下意識地皺眉:“這傷……你和窮奇交過手了?”
孟休沒否認,大大咧咧道:“小傷,不礙事。”
秦宏聲也蹙眉,卻見那膽大包天的師侄轉向他,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秦琢安撫了孟休,制止了秦宏聲,才看向半跪在地的少年人,毫無疑問,此人就是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