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條街有個紙紮鋪。”梁誡聲音淡淡地,但狗牙兒卻覺得背後一涼。
“去哪作甚?”他連忙縮進兩人中間,還不忘來回張望一圈。
“昨夜那狐妖沒能得手,今夜肯定還會再來。”梁誡說着,看了他一眼,“買兩個紙紮人,布個陣法,來個甕中捉鼈。”
三人走到紙紮店,這個店面其實不怎麼起眼,尤其是它連個像樣的牌匾都沒有。
裡面隻有三步大,密密麻麻堆滿了紙紮的物件。
“客官,是要童男童女還是要金山銀山啊?——”一旁的老人出聲問道。
“都不是。”梁誡搖了搖頭,道。
老人嘿嘿一笑,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
“美人香車?”
梁誡啧了一聲,思忖了一番。“也行。”
老人引着三人向一旁看去,“您瞧好,這一排都是上等的美人。”
隻見一旁的牆面上,靠着一排容貌各異的女子。
衣着華麗,但又有些過于涼爽了。
兩個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都自覺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桌椅闆凳。
隻有那梁誡,仔仔細細,湊近了,将風光都瞧得真真切切。
“客官,怎麼樣啊?”老人狡喈地笑了笑,問道。
“嗯,不錯。就要這個,還有——”梁誡又指了指一旁的那個:“這個。”
兩個少年好奇地各自瞄了一眼,轉回來的目光又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狗牙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哈哈,這椅子可真大啊,牆可真白啊……”
這條街道今日算是熱鬧,不過并不是因為有什麼路邊雜耍,支棚說書的。而是因為有個人抱着兩個紙紮人走在路上。
村小人多,都是些好信的,畢竟這八卦不常有啊,尤其是這種。
葉良玉感覺周圍的目光過于灼熱,他又往後靠了靠,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
就連狗牙兒這種放得開的,都不免覺得臉上一臊。
“梁、梁公子,要不我幫你拿一個?”狗牙兒看向風雨無阻走在前面的梁誡,此時男人正一手夾着一個,大步流星地走在街道上。
“好啊,你喜歡哪個?”
狗牙兒臉一紅,但還是指了指他右手邊的。
“咦,看來咱倆口味不一樣。”梁誡像是有些詫異,又像是在逗弄他。
狗牙兒又看了看左邊的,臉更紅了。
“你離我遠點……”葉良玉咬了咬牙,話語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這有什麼的,梁公子說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狗牙兒一臉正氣地說道。
葉良玉磨了磨後槽牙,最後得出結論:“你以後不要跟他走太近了,思想容易被荼毒。”
……
夜晚,小旅館。
三人逛了一天,可謂是筋疲力盡,最起碼狗牙兒是的。
他躺在床榻上,似乎想到了什麼,翻身坐起來。
“梁公子,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梁誡正坐在一旁,手裡懷抱着一個紙人,用毛筆沾了沾一旁的碟子,仔仔細細地在紙人的身上畫着些什麼。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着,他看了一眼葉良玉,似乎在等着看他的反應。
狗牙兒“哦”了一聲,看向梁誡懷裡的紙人,贊歎道:“真有眼光。”
葉良玉沒搭他倆的茬,看了看桌上的碟子。
“那裡面是什麼。”
梁誡漫不經心,注意力依舊在懷中的紙人身上。
“我的血。”他道。
果然,就見少年的臉色一變,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眉頭緊鎖。
梁誡隻覺有趣,不免笑道:“逗你的,你還真信。黑狗血而已。”
“小孩還真是好騙啊……”
少年瞪了他一眼,憤憤地鑽進被窩裡不理人了。
梁誡手中的筆向上一挑,算是落了最後一筆。
“今天可要争氣啊。”說着,他手成劍指,輕點紙人的額間。
紙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緩緩睜開了眼睛。
床上的兩個少年已經進入了夢鄉,其中一個還發出陣陣鼾聲。
男人坐在桌前,靠在手臂上睡着了。
窗外陰風陣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黑夜中伺機而動。
一縷黑氣從窗縫鑽了進來,小心翼翼。
“當啷”一聲,陣中警鈴大作。
狹長的雙眸瞬間睜開,嘴角微微上揚,帶着絲絲玩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