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電話另一端，律師的聲音摻着公路邊川流不息的喧嚣，似乎沒想到會在此刻接到來電，語氣透露出詫異，“那個Omega還真配合。”

聽出對方的驚訝，封明澤鋒利的眉毛頓時擰緊。

他沒說話，面色沉郁地将手機壓在肩頭，從懷中摸出一個款式雅緻簡潔的卡地亞煙盒，急不可待般抽出一支細煙點燃。

星紅火光在他骨骼分明的指間亮了一瞬，封明澤湊近煙頭猛吸一大口，等嗆辣的氣流緩緩覆蓋住充斥整個胸腔的陰冷情緒才沉聲回答：

“他有什麼理由不配合？一個B級Omega而已，我已經給得夠多了。”

光那個見面禮就費了不少功夫。

他是從明槍暗箭齊發的交際場摸爬滾打出來的，知道怎麼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内讨别人歡心。

楚煜履曆清白漂亮，除了一心在制藥行業鑽研深耕，看不出特别的喜好，不過在更隐秘的檔案庫中，有一條記錄引起了封明澤的注意。

T大碩士退學申請——在即将畢業的兩個月前提出，一看就是出了事。

封明澤心如止水地想，終于來了個用得上的線索。

花時間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淵源，封明澤立刻動用了一大批連枝帶葉的人脈關系，大費周折搜證追責，總算趕在見楚煜前把賈宏信這個學術界吸血蟲鏟除了。

雖然已經沒有現實作用，還會得罪不少人，但為了在楚煜面前表态、展示能力，這種性價比極低的事他還是得做。

事實證明，那招很管用，楚煜果然深受震撼。

而在那種震撼之下，答應他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何況後面還有不斷加碼的誘人條件。

然而，一想到他使出渾身解數讨好的不過是一個B級Omega，封明澤就渾身難受。

這些寶貴的時間本來應該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能解決問題就好。你應該慶幸他沒有直接報警，而是在意外發生後悄悄跑去洗标記。不然你也不用等什麼道德審查了。”

溫聲勸解的話語将他拉了回來，封明澤面色稍緩。

這倒是。

Omega保護法日漸健全，如果這次意外遇到的是個性格剛烈的Omega，恐怕此刻他已經被關押了。如今還有商量餘地，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但悶聲洗标記這件事，封明澤即使作為受益人也誇不起來。

楚煜表面看着挺講究一個人，洗标記的第一選擇居然不是去醫院，而是就近找三流小作坊。

可能骨子裡還是傳統的，擔心去正規醫院留下記錄，影響日後擇偶。

“Omega膽小一點很正常。”封明澤敷衍地回一句，又道，“合同拟好先讓我看一眼，可能要臨時加條款。”

深夜，明亮整潔的公寓房内，楚煜還在書桌前整理今天的實驗數據，燈光在他臉上勾勒出冷秀立體的線條，僅輪廓都能看出骨相的優越。

屏幕上測試失敗的樣品序号上被圈畫标注，一連串錯落排過去，比公司某些人的月度打卡還齊全。

太奇怪了。

測試中表現最好的還是原配方，其他成分不管如何增減含量，都達不到最初的标準。

可楚煜知道，那個配方有很大的問題。否則，他怎麼會被意外标記……

握着鼠标的手停了停，楚煜退出實驗室管理系統，打開浏覽器，快速敲出一串網址。

頁面加載出來，是T大官網。

最近通知欄下方，楚煜再次看到被稱為“見面禮”的标題，淡漠的眼眸中浮起一抹自嘲。

曾經那麼多的申訴都不了了之，沒想到，他還有看到賈宏信被處理的一天。

幾秒後，他并不留戀地關掉網頁，點進搜索引擎。

雷主任說，他是總部的人？

生命創想是啟源的全資控股公司，楚煜找到戰略與發展部門，擡眼就看見封明澤的照片。

楚煜看着那張在一衆精英中依然耀眼拔群的臉，心想：他應該是很會表現自己優勢的人。

第二天，新配方的測試結果再創新低，研發實驗室裡士氣一片低迷，每個人臉上都籠着一層鉛灰色的陰翳。

“我不知道這麼測下去有什麼意義。”

才和楚煜起過争執的研究員，看完結果淡淡抛出一句話，轉向楚煜，想看見他受挫的表情。

結果楚煜正盯着腕表，完全沒聽到他的抱怨。

離下班還有十分鐘，估計來不及走完流程了。

“聞彥，我今天有事，你收尾處理一下試管。”楚煜擡頭就見對方正看着他。

聞彥皮笑肉不笑，“真不巧，我也有事。”

楚煜皺了一下眉，轉眼看去，其他人負責的測試反應早早結束，都脫下實驗服準備離開了。

“那不用了，我自己來。”楚煜說。

遲幾分鐘，對方應該能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