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器皿輕微碰撞出丁零聲,楚煜把台面上最後一樣東西歸置好,轉身欲走,卻見實驗室已經空了,聞彥安靜站在他背後。
“你不是有事,還不走嗎?”楚煜問。
“啊,是這樣,我剛剛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好像沒聽見。”聞彥眼神直勾勾盯着楚煜。
“不好意思,我确實沒聽到,你再說一遍吧。”楚煜面對他正了正神色。
“我不知道這麼測下去有什麼意義。”聞彥毫無感情地把自己的話重複一遍。
楚煜斟酌片刻,剛要開口說明,突然,一陣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全身的汗毛都警戒地奓了起來。
一股無形的壓力在空氣中凝聚迫近,就像有人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楚煜被信息素壓力頂着緩慢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實驗桌堅硬冰冷的邊緣。
“你在……幹什麼……”楚煜感覺自己的心髒在咚咚狂跳,但在最初的慌亂過後,他勉強維持住冷靜的表情。
“沒什麼,”聞彥站在原地輕松道,“下班了,我把阻隔貼摘下來了而已。”
即便是在公司章程上,這樣做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腺體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楚煜額角慢慢滲出一滴冷汗,他雙手不禁握上了身後的桌沿,防止自己因為腿軟而跌坐下去。
“不好意思,影響到你了?可是,總不能因為自己弱,就要讓實驗室其他人遷就你吧,這不是能力不足的體現嗎?”聞彥故作驚訝道。
啟源辦公樓下,一輛黑色卡宴招搖地停在公司進出口附近,保安對此視而不見,還時不時對着那邊微笑。
封明澤換了身偏休閑的亞麻西裝,抱着手臂站在車邊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人,随着時間流逝,表情也從沉着溫和轉為不耐。
又看了眼時間,他對司機招呼:“我上去看看。”
錯開高峰期,電梯來得很快,封明澤糾結幾秒,還是理性占了上風。他對着金屬轎廂整了整儀容。
電梯門打開時,他又清清嗓子,抹了把臉放松肌肉,确保将自己調整到風度翩翩的狀态。
穩步朝實驗室的方向走去,才出電梯廳,封明澤忽然臉色一凜。
信息素波動。
濃度并不高,被物理隔斷後更是難以察覺。
但他的感官何其敏銳,遠遠就捕捉到熟悉的白蘭香氣。那股味道忽濃忽淡,就像一陣孱弱掙紮的呼吸。
他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直接沖到了實驗室門口。
砰的一聲響,新鮮空氣湧入實驗室,楚煜感覺身上一松,讓他難以呼吸的鉗制消失了。
但僵持期間他的雙腿控制不住地發軟,試着挪動身體又踉跄了一下。
“怎麼回事?”見楚煜在實驗桌邊劇烈喘息,原本紅潤的嘴唇失去血色,封明澤想都沒想,先過去扶住他,同時釋放出海量安撫信息素将人嚴密包裹起來。
溫暖幹燥的煙草氣息強硬地守護在楚煜周圍,因為他們已經形成過信息素聯結,封明澤的信息素對他的親和度極高,很快就平複了腺體的應激狀态。
聞彥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吓了一跳,反應很快地搶先解釋,“實驗室通風差,他的腺體等級太低,就……”
“還好嗎?”封明澤托起楚煜的下巴,拇指在他臉頰上輕撫一下。
楚煜還不習慣這麼親昵的動作,卻沒力氣躲開,隻是小幅度搖頭,小巧的下巴蹭在封明澤寬大的掌心,“沒事。”
實驗室的窗戶确實都關上了,封明澤收回目光,攬着楚煜的腰,先半扶半抱地把他送出門。
他看出這兩人有點矛盾,但楚煜都沒點破,他也沒必要強行出頭。不過,在轉身離開前,封明澤忽然想到什麼,腳步一停。
這棟樓他不常來,但楚煜在這裡,審查委員會的人說不定會過來。
他神色微動,将楚煜帶到樓層大廳的沙發暫坐休息,“在外面等我一下,嗯?”
說完,又調出了足以灌滿整條走廊的安撫信息素。
楚煜下意識拉住他的袖口:“你還回去幹什麼?”
封明澤覆上楚煜的手背,拍了拍,輕輕把他剝下去,臉上笑容不變:“順便關心一下你同事,看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實驗室的門再次關上,聞彥不由得緊張起來,看向那個緩慢逼近、面色不善的高大男人。
他隻是想趁實驗室沒人,用信息素壓制一下楚煜的嚣張氣焰。
沒想到楚煜那個腺體爛得根本不像正常B級的水平,稍微施壓就受不了了。
“你是誰?”
“你看不出來嗎?我是楚煜的Alpha。”封明澤淡淡道。
聞彥心頭一跳,連忙道,“我真的隻是——”
“鬼話留着說給自己聽,不用告訴我。”封明澤并不買賬,語氣轉冷。
他很清楚,實驗室内殘留的信息素,是具有攻擊性的防禦信息素。雖然釋放的量非常少,遠遠達不到傷人的标準,但讓低等級的人難堪卻也夠了。
“那是因為楚煜亂改藥劑配方,我們談話出現分歧,情緒太激動才不小心溢出了這麼多信息素。”感覺到周圍的壓力,聞彥又道,“新配方的信使蛋白酶含量已經降到快失效了,楚煜竟然還——”
“技術問題我不懂,也不關心,”封明澤面若寒霜注視着聞彥,強悍的防禦信息素從腺體釋出,在他身後急速飙升,“我隻看見你在欺負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