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駛向綠島華庭的路上，楚煜始終朝向另一側車窗，似乎在專注欣賞窗外街景。

但在他明明滅滅的瞳孔深處，視線焦點卻是車窗暗色玻璃上，與外面流動的風景重合的、身後Alpha定睛看過來的模樣。

每當那道目光有意無意滑過他的嘴唇，心髒某個角落似乎也在跟着輕輕顫動。

Alpha看穿他的小動作，目光越過Omega伶仃細瘦的肩頭，徑直對着車窗笑了一下。

“阿煜。”

楚煜脊背一僵，條件反射轉開視線。

他垂下眼睛，以為封明澤又會像之前那樣出言調侃，卻聽對方隻是禮貌體貼地提醒：

“别急，快到了。”

楚煜給今晚預留了充足的時間。

他甚至沒順着話頭問封明澤還有多遠，搖頭道，“我不急。”

“原來隻有我在急，”封明澤瞥了眼Omega弧度優美的唇珠，含蓄地道，“我還想在律師來之前，和你單獨待會兒。”

見楚煜微愣，放在腿上的手指明顯蜷起，封明澤眼神晦暗。

對方也聽懂了他想幹什麼。

Alpha具有強烈雄性氣質的喉結上下一滾，不自覺擡手松了松領帶。

如果說剛剛在酒店包間，他對于自己的行為還有着非常清晰的目标意識——隻是感覺氛圍合适，臨時起意想攻破楚煜的心理防線——那麼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沒有這種狀态了。

真的有點控制不住，想完成那個吻。

封明澤的目光不加掩飾地描畫着楚煜美好的側臉，看着對方烏黑眼睫垂下，仿佛心尖也被墨蝶撲動的翅膀輕輕掃過。

後頸逐漸傳來一陣狂暴的躁動感，來勢洶洶，和第一次失控标記楚煜那天如出一轍。

刻在Alpha基因裡的掌控欲，頓時在血液中熊熊燃燒起來，理智宛如岌岌可危的細線，就要被熾熱的火焰徹底吞沒。

為什麼不可以？他腦中的聲音說。

他的Omega離他那麼近，此時此刻，還在源源不斷地釋放出香甜清麗的白蘭信息素，引誘他，回應他。

……為什麼不能在車裡标記楚煜？

哈，楚煜也會很高興的，他是我的Omega，他想要我把信息素注入他的體内——

極短時間内，無數直白惡劣的念頭順應本能召喚聚集起來，在封明澤腦海中橫沖直撞。

Alpha銳利的眼瞳不知何時蒙上一層癫狂的紅血絲，因為車内光線黯淡，沒有被注意到。

“封總，到了。”司機将車停下，在駕駛座轉身對封明澤道。

封明澤卻沒有動，似乎陷入沉思，楚煜解下胸前的安全帶，探身過去輕聲提醒，“封……明澤？”

過了好幾秒，Alpha才轉過來與他對視。

封明澤閉了閉眼，像是強行壓住了什麼情緒。再睜開，他唇邊的笑容已經帶上恰到好處的歉意，溫聲道，“不好意思，我們走吧。”

司機在封明澤的授意下，停好車就離開了，楚煜跟在封明澤身後，進入裝潢豪華的門廳，不禁開始思考，這個地點深夜打車是否方便。

“我問問律師到哪裡了。”封明澤在電梯感應區刷了卡，摸出手機後對楚煜交代一句。

仔細觀察的話，他的眼神實在很像野獸在暗中觀察獵物的樣子，但楚煜想起封明澤暗示過的弦外之音，沒敢和封明澤對視。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封明澤舔了舔嘴唇，漫不經心對着手機道：

“我已經到樓下了，你從濱海路過來應該堵車了吧，晚點也——”

律師正單手拎着公文包大步流星走進門廳，餘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馬上跑了起來，在電梯門合攏前，卡着門擠進來：

“我也到了，今天運氣好，沒堵——哎等等我！”

前方和聽筒同時傳出大喊的聲音，封明澤握着手機眉頭一皺，看了看身旁驚訝的楚煜，又看了看在最後一刻沖進來的律師，心裡忽然有點堵。

“你就不能等下一趟電梯？”

律師扶着腰大口喘氣，“你不是讓我盡快嗎？”

電梯内已經互相問候過，楚煜和律師一前一後，跟着封明澤進門。

這是一層一戶的大平層住宅，輕奢裝修，整面落地窗外，呈現出高層視野極佳的臨江夜景。

封明澤給兩人遞上水杯，自己去冰箱拿了一瓶冰鎮飲料，仰頭灌了好幾口才放下。

這是封明澤平複情緒的習慣，律師看出他心情不愉，有些莫名其妙。

上一通電話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