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澤的審查優先級頓時飙升，并且由于案例完全符合《道德審查工作指導手冊》中典型的“失控标記Omega後，Alpha們往往會采取補救措施，用各種手段将意外事件合理化……”的特征，審查委員很難不先入為主地把他作為過錯方看待。

“那您剛剛怎麼會——”米勒陡然拉近兩人的距離，通過審問技巧來給Alpha施加壓力道，“恕我直言，您對于一見鐘情的觀點，是自己産生的，還是您的Alpha‘要求’您必須這麼說的？”

然後他謹慎地瞥了眼書房緊閉的門口，對楚煜說，“如果您需要幫助，現在就可以告訴我，雖然我們隻有兩個人，但保障您的安全絕對沒問題。”

楚煜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用輕柔而堅定的語氣道，“謝謝，不過，我不需要幫助。”

米勒并未打消懷疑，楚煜想了想，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不能當着我未婚夫說的話。”

米勒瞪大眼睛看過來，“什麼！？”

“你們好像很在意剛才那個問題，”楚煜看向米勒，“可是我的回答并不準确，因為我其實不太清楚，一見鐘情是什麼感覺。”

“我的确聽别人說過，一見鐘情會讓你的心髒開始急促用力地跳動。在我的印象中，最接近那種描述的，可能是第一次遇到封哥的時候。”

米勒認真傾聽，連忙在本子上寫下關鍵詞“初次見面”。

楚煜繼續說，“我當時處于半昏迷狀态，渾身發冷，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封哥找到了我。他用了很多、很多信息素來安撫我，不久之後，我感覺心髒就像重新開始跳動……”

米勒又寫下“昏迷，救助”，等着楚煜述說自己的心路曆程，然後氛圍始終安靜，他擡頭，“然後呢？”

“如果您是問一見鐘情的經曆，這就是全部内容了。”見米勒臉上越來越迷茫的表情，楚煜露出一個微微帶着狡黠的笑容。

“你形容的恐怕不是——”米勒這才發覺Omega是在故意和他開玩笑，無奈地歎了口氣。

又沉默半晌，米勒突然問，“等一下，你說封曾經救過你？”

“沒錯。”楚煜點頭。這才是他想告訴米勒的重點。

封明澤的确沒有跟他說，一定要回答成什麼樣。那太蠢了，審查委員稍微深究就會露餡。

Alpha隻給了他一個提示——不要讓這件事看起來像個意外。

“如果你們要我解釋，我和封哥為什麼會進展這麼快，”楚煜看着米勒說，“那是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他救我這件事，發生在很多年前，但封哥不知道，當時他救的人是我，我現在暫時也不想告訴他。私下跟你說這些，是希望幫他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能理解我在說什麼，對嗎？”

當然！

年輕的審查委員感覺自己在那雙冷秀卻真摯的眼睛面前毫無招架之力，情不自禁在心裡回答道。

Omega的坦白幾乎打消了他所有疑慮。

對方平靜而柔和的目光、娓娓道來的語氣，以及恰到好處的幽默，都讓他覺得，這件事是他們想複雜了。

人與人之間的際遇如此奇妙，作為審查員，他們習慣了一地雞毛的糾紛，但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美好的愛情故事了。

隔空和楚煜對視，米勒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些話我會轉告施密特，以便我們做出正确的判斷。”

楚煜颔首，看出對方已然開始信服，反客為主地道，“那麼，還有其他問題需要我回答嗎？”

“噢，讓我想想。”米勒摸摸鼻尖。

光是兩人早幾年前曾經接觸過，就足以改變整件事的性質了，他提前列出的問題此刻作廢了大半，沒有再詢問的必要。

米勒一時沒什麼好的想法，就此打住似乎又過于草率。

正思考着，突然他意識到，自己沉默的時間似乎太長了，以至于等得百無聊賴的Omega已經一手托腮，肘尖撐在桌面，偏過頭專注地打量着他，漆黑的眼瞳泛着玻璃質感的剔透光芒。

被美人長時間凝視的感覺讓人難以抗拒，米勒心底頓時閃過一絲異樣。楚煜見他眼神動了，放下手掌，也在唇邊勾起一點笑意表示禮貌。

随着這抹笑，某個不好明說的念頭徑直閃進米勒腦海，他幾乎被嗆得咳出聲。

——如果有一個像楚煜這樣充滿魅力的Omega主動對他示好，别說幾天，他一秒鐘都不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