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宋昕拎着打包的雙人份早餐回家，沒去研究所。

将打包盒放在桌上，看見廚房裡出門前沒動過的熱水壺被人燒上了。

“今天感覺怎麼樣？”

宋昕在客房半開的門口站了會兒，窗外其實并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但Omega出神看了很久，宋昕裝作沒發現他的異常，調整好表情後，屈指敲敲門道。

楚煜眼睑落下，掩飾好幾乎溢出眼眶的情緒，随後回頭對上身後師兄關心的眼神，“還好，就是有點不習慣，總覺得脖子後面空空的。”

他故意勾起唇角，想營造出一種顯而易見的幽默感。

不過宋昕沒笑，盯着他的表情十分凝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楚煜立馬改口轉移話題，“師兄，術後恢複期有飲食禁忌嗎？晚上陪我去吃燒烤吧。”

以前趕論文的時候，他們晚上偶爾會一起吃頓宵夜，稍微放松一下。飯桌上不提任何糟心事，已經成為兩人的默契。

宋昕明知他的心思，卻拿他沒辦法，“下午我再問問林默，估計他現在還沒醒。先來吃早餐。”

“嗯。”楚煜在清晨的日光下微微舒展肩背，随後眉眼彎彎，一掃眸底的陰霾，跟在宋昕身後，乖乖在餐桌邊坐下。

宋昕垂眼看他，這時的楚煜就像一隻對人不設防的小貓，片刻後，他把餐盒蓋子打開才遞過去。

“我還以為領航者的工作時間會卡得很嚴格，他們是彈性打卡嗎？”開動前楚煜想起什麼，點亮手機，先檢查一眼離職申請。

啟源的考勤時間比較早，進度顯示HR已閱，審批應該不會太久。

“據我所知，他們的工作時間和大部分公司是一樣的，但是林默的崗位比較特别，所以沒有打卡的要求，他平時也不一定要到所謂的辦公室坐班。”宋昕也在楚煜身邊坐下，打開一份熱氣騰騰的小米粥。

楚煜咽下嘴裡的食物，好奇道，“是林默幫我做的手術，他不是醫生嗎？”

宋昕沉吟片刻道，“嚴格來說，他更像工程師，職能範圍之内的問題他都能管。”

楚煜回想起林默呆闆工作服下依然難以忽視的散漫氣質，在腦海裡将他和刻闆印象中目光炯炯的工程師們對比了一下。

“那他可能是我見過最不像工程師的工程師。”

宋昕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有類似的感覺。他是我見過最不像Omega的Omega。”

聞言楚煜攪動的餐勺忽然一停，“他也是Omega？”

Omega能在領航者的核心部門工作……如果他能完成學業，不知道夠不夠碰到這個門檻。

“嗯？”宋昕敏銳地聽出某種沮喪。

楚煜搖搖頭，“隻是覺得他很厲害。”

“你也很厲害，絕對是Omega裡面能讓人刮目相看的那一類。”宋昕真誠地說，“之所以給林默這種評價，是因為一開始，我把他認成Alpha了。當時我假期回國，在另一個項目兼職技術顧問，有次底下實習生操作不當，弄出了高危化學品洩漏事故，而林默是被派來處理的專家。”

作為一個習慣性保護Omega的Alpha，宋昕知道林默的屬性後，心理受到了極大沖擊。

後來主動留了林默的聯系方式，也是為了再三确認對方真的無礙。

楚煜眼神微動，“對了師兄，你順便幫我問問，他什麼時候去辦公室，我好準備禮物上門道謝。”

“我正想跟你說這個，”宋昕從回憶中刹車，收斂起感慨，放下手裡的勺子，道，“這次幫你做手術，雖然目前手續證明都齊全，但實際上，有的操作和流程，其實是不合規的，是林默擔下了所有風險，所以我也建議你找時間和他聊聊，這之間的一些細節，把該準備的材料補上，他問你的任何問題，你盡量不要有所保留，當然我可以回避，你單獨告訴他就行。”

楚煜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看着宋昕擔憂的臉，他還是答應了，“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師兄。”

飯後，研究所發來需要過目的資料，宋昕花了點時間遠程處理完，輕輕合上筆記本電腦時，看到客廳沙發上，楚煜又進入了發呆的狀态。

宋昕擺弄起桌上的玻璃杯，刻意弄出點聲響，随後才若無其事走過去。

“林默剛剛回複，重口味食物，不利于你的腺體組織愈合。”

聽到聲音，楚煜下意識整理表情，迅速從呆滞的狀态轉為恰到好處的失望，看向宋昕，妥協道，“那今晚就不……”

宋昕卻調轉手機屏幕，讓楚煜看最新信息，“但他還說，現在讓你開心更重要。”

見楚煜瞳底重新亮起神采，宋昕也挑起一抹笑，不經意問道，“之後有什麼打算？想繼續當我的助理嗎？”

雖然避開了敏感詞，但楚煜知道他的意思。

“師兄，不用幫我開後門了，我知道，以我腺體受損的狀态，以後應該隻能找Beta的工作了，等這邊辦好離職，我去找車間操作員的崗位試試，要是不行，再往下找。”

“……”楚煜輕描淡寫，宋昕卻說不出話，

在腺體等級和資源直接挂鈎的世界，現實的殘酷超乎想象，即便接受過頂級的教育，也有豐富的經驗，隻要屬性這一項達不到要求，所有機會的大門都會同時關閉。

“不考慮做修複治療嗎？”宋昕問。

理論上，清除掉标記占用的區域後，二次生長的腺體依然能還原大部分生理機能，宋昕一直以為，楚煜隻是需要一段時間休養，以後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