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戚紅再得到這個,岑既白趕緊跑過去撿起來。半截斷裂的布匹垂在戚紅袖中,戚紅不為所動,手中輕輕一抖,鐵環砸到地上時尚在僥幸的蒼秾幾乎就想倒地不起。
岑既白失聲喊道:“她手裡還剩多少?”
唯一知曉答案的戚紅沒有說話,斷掉的白绫還有些長度,她揚手将布料卷在房梁上,整個人騰空而起,攀在半空中甩袖揮刃刺來。蒼秾舉刀欲砍,鐵環卻被戚紅恰到好處地勒住,齒刃迫近一擊便逃,重要的白绫卻不涉風險。
連番出手幾次調整方向的白绫纏在房梁上,戚紅飛身翻上房梁,轉身背對蒼秾繼續發難。那回旋着四處撞擊的齒刃眼看就要擊中蒼秾,岑既白咬牙揮手出镖,路上無聊打磨出的利刃一擊便割斷吊着戚紅的白绫。
戚紅摔落在地上,擰身揮手拖着鐵環往岑既白這邊掃過來,岑既白慘叫着蹲下躲避。鐵環的齒刃鑲進她身後的門扇裡難以拔出,戚紅身形稍頓,卷身便往岑既白的方向襲去。
岑既白忙叫救命,丘玄生當即往岑既白那邊趕,誰知戚紅踏在岑既白身邊的牆壁上,扭身拔出鑲在門上的鐵環,轉手時齒刃飛轉,眨眼間就甩到往這邊跑過來的蒼秾面前。
這一下出乎意料無法避開,蒼秾頓住腳步卻還是抽身不及,胸前被那旋轉的齒刃豁出一道口子。她後仰着倒下,戚紅轉手還要再劈,丘玄生正好趕到,伸手攬住地上的蒼秾。
要挨這一下,還是用竹簡裡的東西?蒼秾已經受傷了,總不能再讓她們擔心,如若不使力氣或許不會傷到戚紅——丘玄生在電光石火間想好對策,擡手就要拿起竹簡。
捆竹簡的帛帶微微松落,滑落的竹簡還沒徹底展開,一道白芒乍然閃過,隻聽一道微弱的布料撕裂聲,一把鋼刀自門外破空而至,隻一下就準确斬斷系着鐵環的白绫。
脫離控制的鐵環疾速削來,丘玄生按住懷裡的蒼秾俯身躲去。往門外看時外頭隻站着扶着門框大口喘氣的露痕,擲刀人已在轉瞬裡掠到戚紅身後,兩手一扯便擰住戚紅的兩條袖子,動作極快地用袖子在戚紅手腕上打了兩個結。
露痕撫着胸口問:“搖到人了,你們有沒有出事?”
丘玄生急忙說:“蒼秾小姐胸前被割到了!”
露痕和岑既白都跑到蒼秾身側,戚紅還想反抗,抽手一肘試圖打在那人胸口,那人側身避過,戚紅擡腳要踢,她也猶如早就預料般甩開戚紅轉了個圈順利躲開。岑既白看得心驚膽戰,拽幾下露痕問:“她是誰?好厲害啊。”
“這可是我費了大功夫搬回來的救兵,我在街上敲門許久都沒人來,剛剛好遇見她,”露痕得意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殷大娘,一來就管你們的閑事,我沒說錯吧?”
那是殷南鹄?蒼秾說服自己忽視胸口的刺痛放眼看去,那人和記憶裡的殷南鹄有些差距,二十年過去成熟許多,一身布衣沾着雨水,但能依稀看出幾分幻境裡的影子。
她在這裡,難道這件事與東溟會有關?來不及細想,那邊的打鬥聲又把蒼秾的注意吸引過去。戚紅出手刁鑽奇詭,且戰且退胡亂扯着袖子上的結,想着再度掏出武器。
殷南鹄暗暗往蒼秾等人這邊挪過幾步,似乎是想把戚紅擋在身前。眼下有傷員不能讓戚紅再揮砍,眼見戚紅想解開束縛,當即縱身迎上去抓住袖子,拖着戚紅翻出門外。
岑既白和露痕追到門邊去看,蒼秾劇烈咳嗽幾聲,那兩人又跑回來幫丘玄生把蒼秾搬到門邊。外頭飄着幾縷雨絲,殷南鹄眯着眼睛,躲開戚紅揮過來的一拳,扭頭朝這邊喊道:“太黑了我眼神不好,你們誰過來幫我瞧一瞧?”
岑既白和露痕大驚失色,相互推脫不肯上前。丘玄生想把懷裡的蒼秾托付給岑既白過去幫忙,蒼秾卻擡手拉住她。
她跟戚紅拆過幾招猶有餘裕,看着不像想打昏戚紅的意思,幾番交鋒下來更像是在找什麼東西。聯想起前些日子的遭遇,蒼秾想通許多,她想說話,結果隻咳出一口血沫。丘玄生握緊她的手,蒼秾哽住半天,還是沒能把話說出口。
發出的求援信号沒人響應,殷南鹄隻好靠自己本就不靠譜的眼力。不打暈的下場就是不斷的掙紮,戚紅幾次出掌險些擦中殷南鹄臉頰,太近了拉不開距離,隻能側頭躲開。
殷南鹄翻找許久依舊沒瞧出不對,铤而走險扯開其中一邊捆着的袖子,果然在戚紅右邊手腕上望見一根紅線。
她本想出手将那根紅線捏住,戚紅卻比她更快,揮袖放出那蛇一般的白绫來。遊移的帶刃鐵環猶如毒蛇的信子,殷南鹄暗歎自己上了年紀有點老花眼,不過好在身手還算敏捷,壓低身子掌心壓着地面一旋,順勢把站着的戚紅掃倒。
戚紅往後滾幾下想躲開,但她仿佛明白戚紅招術的所有路數,連戚紅習慣往哪邊躲都了熟于心,殷南鹄握住那邊手腕摸索一圈,找到那根紅線兩指拈住,隻一下便将其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