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遞出還剩一半的錢袋子,臧卯竹用眼神翻遍那幾個僅剩的銅闆,似是難以啟齒:“客人,您這點預算……”她擡眼看看岑既白臉上堅毅莊重的表情,颔首道,“我明白了,本店一定為您争取到這個價位最合适的代步工具。”
她轉身離開,徒留戚紅和岑既白留在房間裡。趁着四下裡無人,岑既白小聲喚道:“嘿,叢芸隊長。”
邬叢芸從燈嘴裡飄出來:“在呢。”
岑既白頗為警惕地環顧四周,頓了一會兒方說出心頭疑雲:“你是不是騙了我們?怎麼看這個車行也不像是大企業,裝修破破爛爛的,和一袋錢家根本沒法比。”
“勇者請稍安勿躁,我會帶着二位來到這家店裡,自然有我的道理。”邬叢芸眨眨眼,有理有據道,“這家店雖然裝潢簡樸,但其内裡卻不可小觑。臧老闆号稱即使隻有一塊錢也能在車行雇到車,正适合二位這類經濟緊張的旅客。”
“是這樣啊。”岑既白托腮想了想,拉一下戚紅說,“一分錢也能雇到車,虧我們還用那麼多錢,真不劃算。待會兒臧老闆出來時我們跟她砍砍價,請她便宜些。”
戚紅本就無心于此,此時更是懶得答她的話。
沒過多久,臧卯竹帶着身後兩個侍從緩步歸來。岑既白跳下長椅,趕上前問:“臧老闆,我們的車在哪?”
臧卯竹伸手指向身後兩人:“就是這二位了。”
“這不是兩個人嗎?”岑既白驚慌失色,一把拖來望着窗外發白日夢的戚紅為自己護法,“我們要的是車,不是活人!叫兩個人當車,你真把我剛才一時失言當真了?”
“恕我直言,你們這點錢也隻能雇到這二位。”臧卯竹說話毫不忌諱,直接捅破窗戶紙道,“别看她們一副普通人的模樣,實際上比車馬還厲害。管筝腳力飛快,尤其善于應對惡劣環境和探索異境,是您出行探險陪伴的不二之選。”
管筝很講禮貌地鞠個躬,臧卯竹又指向另一人:“這位班瑟就更加不得了,一天就能以極快的腳力往返于青州和輔州之間,要知道這兩處之間隔着十萬八千裡呢。”
“那又怎麼樣,我們要的是車。”岑既白氣得話都說不清楚,她憤然道,“我聽神燈說你們這裡一塊錢也能弄到車,我不想要這兩個,隻想要到正經的車馬。”
“一塊錢?”臧卯竹根本不掩飾話裡的輕視鄙夷,下巴往外頭一揚,“門口有輛搖搖車,自己坐去吧。”
“什麼?一塊錢是坐搖搖車的?”岑既白恨不得現在就砸了那破燈,懇求道,“老闆,我們真的沒有多餘的錢,我們此行是要去懲惡揚善打敗年獸的,你就行行好吧。”
臧卯竹全然不跟着她的思路走,一甩袖子說:“沒事别道德綁架我,你們要打敗年獸關我什麼事?我與那年獸和國王一不是仇家二不是姻親,她們的恩怨與我何幹?”
岑既白就差跳起來跟她對罵,戚紅看不下去,把岑既白拉到牆角勸說道:“算了小莊主,這人就是個勢利眼。我看這次是制不了年獸了,不如趁着現在沒走遠盡早散夥。”
“散夥?”岑既白瞪大雙眼,“你别是因為沒有選到心儀的角色才這麼說的,勇者都放棄了,世界還有希望嗎?”
“那你說說,這世界還有什麼希望?”戚紅一攤手,“殘暴年獸、柔弱公主、戀愛腦國王、人機神燈、勢利眼老闆、笨蛋勇士?全是這樣的人,這世界早就沒救了。”
身後有個穩重的聲音緩緩響起,一隻手順着那聲音搭上戚紅的肩膀:“你漏說了一個——喪氣的聖劍。”
戚紅回頭一看,說話的竟是那個号稱日行千裡的班瑟。她最不信這些推銷話術,不屑道:“我們可沒打算雇你,你還是省省吧,别想着給你自個兒搭高台。”
班瑟也不生氣,說:“我不是要為我自己說話,而是想問問你們,你們離開家鄉來到輔州,為的是什麼?”
岑既白說到這個更是神傷,靠在牆壁上黯然道:“我們無家可歸,除了四處漂泊也沒有别的路可走。”
眼見此路不通,班瑟又問:“那你們的夢想是什麼?”
戚紅和岑既白同時擡頭:“夢想?”
看到一絲曙光,班瑟趁熱打鐵,搭住這兩人道:“沒錯,支撐你們活下去的目标,給你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勇氣的希望,你們來到輔州打拼,心中最初的想法是什麼?”
岑既白想了想,誠實地說:“我要說服蒼秾和我一起反抗岑烏菱,一起打敗她奪回神農莊,讓我來當莊主。”
戚紅想了想,誠實地說:“我是跟着小莊主她們來的,就覺得輔州有錢人很多,我想盡快嫁入豪門。”
“沒錯,這就是你們的夢想,這就是你們的初心。”班瑟停了幾秒發現編不下去,一改前言道,“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勇者不打年獸,劇情要怎麼繼續下去?”
岑既白和戚紅還是畏畏縮縮,班瑟保證道:“我開車很快的,不到兩天就能把你們送到年獸的巢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