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問叢芸隊長了。”丘玄生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低下頭說,“其實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過我知道叢芸隊長不會害我,所以她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好吧,看來想從丘玄生這裡問到答案比登天還難,她也不比自己知道多少。蒼秾心下仍是迷茫,她望着丘玄生問“你說,叢芸隊長會有救醒我娘的辦法嗎?”
“當然了,叢芸隊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沒有什麼是她不會的。”丘玄生說完又覺得不夠客觀,想了想補充道,“但她有時會清理掉一些記憶,所以看起來有點傻。”
說到這裡,她用力握住蒼秾的手,說:“蒼秾小姐是最冷靜的人,隻是你太在乎蒼姁前輩,她突然昏迷對你打擊太大了,等蒼秾小姐鎮定下來就能找到改善局面辦法。”
“不是,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好。”蒼秾抽回手,毫不避諱地說,“不是我太關心蒼姁,頂多是我娘半死不活這麼久我卻一無所知,我不好意思承認我不是合格的女兒罷了。”
丘玄生再次握住蒼秾的手,寬慰道:“做女兒哪有合不合格一說呢?蒼秾小姐又不是絨線鋪裡的線團。”
蒼秾又把手縮回去:“這些天我聽信了岑烏菱的話,本以為在外頭自立門戶也能過得安生,實際上樣樣都做不好。一點長進都沒有,不怎麼在家裡做家務,花也賣不出去。還好住在你們家不用交房租,不然我就要沿街乞讨了。”
“如果蒼秾小姐願意,可以一直住在我們家呀。”丘玄生锲而不舍地伸手握住她,慷慨地說,“蒼秾小姐跟我去問叢芸隊長,殷大娘和小莊主時時刻刻都把蒼姁前輩放在心上,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讓蒼姁前輩醒過來。”
蒼秾還想把手收回,丘玄生看出她的退縮,咬緊牙關沒讓她把手抽回去。兩人費勁地較量一陣,蒼秾懶得再玩拔河,說:“玄生,你還記不記得潼泷山裡的那個幻境?”
“記得。”丘玄生立即道,“那次是蒼秾小姐幫我從小瑪手裡搶回竹簡,對我來說就像是救了我一命一樣。”
她将蒼秾的手握得更緊,蒼秾驚愕道:“有這麼誇張嗎?”丘玄生連連點頭,蒼秾幹笑兩聲繼續說,“當時在幻境裡戚彥和岑老莊主都很喜歡殷南鹄,連我娘也是。”
“殷大娘的确人很好。”提到殷南鹄,丘玄生終于松開蒼秾,從口袋裡摸出兩截斷裂的銅牌,放到桌上尋求蒼秾的意見,“要是把這個給她,會不會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
那是從幻境裡帶出來的東西,蒼秾忍不住多看那東西兩眼。丘玄生還在等她的回答,蒼秾跟丘玄生對視一會兒才說:“玄生,我發現我似乎分不清幻境與現實的區别了。”
丘玄生不解其意,蒼秾道:“倘若幻境裡的事情都曾在現實中發生過,就代表殷大娘手裡也有這塊銅牌。若是沒有發生過,突然把這個拿給殷大娘看,她可能會覺得奇怪。”
丘玄生似懂非懂,問:“蒼秾小姐覺得不給比較好?”
蒼秾含着憂慮道:“不瞞你說,那幾個幻境都給我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我還記得在潼泷山幻境裡看見一根紅線,不知道它與操縱你和戚紅的紅線是否有關聯。”
提起那根紅線,兩人都有一段不願提及的回憶。丘玄生警覺起來,結巴着問:“蒼,蒼秾小姐碰了那根線嗎?”
“記不得了。”蒼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坦白道,“總之那根紅線,還有我娘在幻境裡的種種,我都覺得很膈應。也許你說得對,這一切隻有把我娘弄醒來求證了。”
丘玄生又要來握她的手:“嗯,我們一起加油吧。”
不小心又把那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蒼秾及時站起來躲過她,欲蓋彌彰地舉起手說:“首先解決錢的問題,這次回去我要把足夠的租賃費交給叢芸隊長,不能白住在你們家。你說得對,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必須打起精神來!”
“沒錯,蒼秾小姐要打起精神來!”眼見蒼秾重拾信心,丘玄生學着她的樣子舉起手,“其實多幫石耳洗幾次碗,就算蒼秾小姐你想去刺殺皇上石耳也甘願協助你的。”
“這就不必了……”蒼秾悻悻地後退兩步,将舊日的卧室看了一遍後說,“我想帶些東西走,日後在外頭也能記住我從哪裡來,不能叫我娘給我的東西落到岑烏菱手裡。”
她拿起硯台又打開櫃子,丘玄生拎着找來的布袋跟在她後頭收拾東西。蒼秾挑了幾樣準備帶走的,擡頭一看窗外,指着檐下被夜風搖響的風鈴說:“還有那個風鈴,是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娘從南海帶回來的,我要把它帶到輔州去。”
屋檐太高,丘玄生道:“我去尋個墊腳的梯子來。”
幸而蒼秾家不比神農莊,沒有來回巡邏的鹿頭。丘玄生把塞滿東西的布袋遞給蒼秾,快步跑到房間外,沒走出幾步就踩到一張紙,丘玄生俯身拾起,借着房間裡透出來的燈光仔細一瞧,上頭墨迹未幹,潦草地寫着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