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是我大姨,這兩天被你們催保護費的催得心力交瘁,一病不起了。”那人指着戚獻,說得正義凜然,“這段時間就由我替黃老闆看店,别想從我家撈走一分錢!”
“黃老闆八歲的時候就全家死光了,哪來你這個侄女?”憶筠飛身而起,喝道,“獻姐我幫你辦了她!”
她揮拳錘向店員,店員冷笑一聲也不避讓,轉手抓起蒲扇對準憶筠一扇,小小蒲扇竟能帶出一陣割人骨肉的厲風,憶筠狼狽地伏地躲開,她身後的米袋就已被撕開一道口子。
米粒簇簇而下,憶筠道:“獻姐,這有點難辦啊。”
戚獻抄起櫃台上的瓦甕,一鍋冒着熱氣的熱湯揚手間就潑到那人身上,戚獻随口說:“難拌就多拿水泡泡。”
她縱身加入戰局,店員被燙得慘叫一聲,轉手就來對付戚獻。丘玄生握緊竹簡,不遠處市民的讨論聲湧入耳中,蒼秾當即上前快步将她攔住:“這裡人太多了。”
誰知道一家雜食鋪竟能卧虎藏龍,有這麼厲害的高手。店員對準戚獻連連揮扇,戚獻輕盈地錯身避開,厲風撕碎貨架上的麻袋,花生芝麻如流水般傾瀉一地。
再這樣打下去老闆要虧死了,店員卻還是一臉猙獰,仿佛不把戚獻弄死就誓不罷休。戚獻索性在躲避間碎步近身,一翻手腕扼住那人抓扇的手,擡腿要給她肚子一腳。
憶筠也在背後提拳打來,那人卻早就查覺,反握住戚獻的手縱身騰起躲開這一腳,擰身将湊近的憶筠踹開。兩人僵持不下,一道洪亮的聲音直劈進戚獻與店員之間:“住手!”
領頭那人看着四十多歲,極具威嚴地站在人群之中,隐有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派頭。她背後還有十幾個帶着棍棒的衙役,身邊站着一位臉色蒼白的白發老人。
圍觀衆人議論紛紛,蒼秾和丘玄生都不敢動作。帶頭那人牽過白發老人的手,低頭沉穩地說:“黃阿婆,你有什麼委屈就當着街坊鄰居的面說出來,有冤我們替你申。”
鋪子裡戚獻和店員還在拆招,那人招招式式來得狠辣剛勁,戚獻卻次次都能靈巧避過,未露半點下風。黃阿婆抹淚道:“前幾天我夜裡關鋪子回家,還在路上就被這些人綁走要我交出房産地契,我不答應,她就關着我不讓我出來。”
那幾個被制住的人不敢擡頭,生怕對上圍觀群衆猜疑的目光。店員沒被這邊的情勢影響,每一擊都是奔着弄死戚獻去的。她舞扇劈來,戚獻反應極快側身閃開,順手抓住這人手腕揚聲說:“黃阿婆,你看這個人眼熟嗎?”
黃阿婆趕忙說:“我不認得她。”
“不是黃阿婆的侄女,我就無所謂了。”戚獻一掌擊開那人,手中已然多了柄貼花銅斧,招式頓時狠辣起來,“火候都拿不準還煲什麼湯,是你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領頭那人吆喝着蓋過衆人的聲音,招着手想叫來更多人:“大家都看看,黃阿婆年近七十的人了,沒有得到分毫尊重照顧,這幾天裡被捆起手腳藏在黃家後院的水井裡,要不是我聽聞消息及時趕到,黃阿婆就要被這群人害死了。”
黃阿婆也舉手露出麻繩捆綁的痕迹,憶筠看得心頭火起,大喝道:“真不是人幹的!黃阿婆,我幫你辦了她!”
她說完這句,一扭受傷的肩膀就沖向戚獻和店員。跑動間戚紅被她撞得踉跄一下,但眼睛還是盯着和店員纏鬥在一起的戚獻。蒼秾推她一下,說:“想幫忙就去呀。”
戚紅像是被她點醒似的,趁着戚獻憶筠和店員分得遠,揮袖甩出一卷白绫。她一直沒有動作,店員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但還是擡扇一揮,幾道厲風立即将白绫撕碎。
她挪動步子,顯然是把戚紅也劃做敵人之一。戚紅卻盯着她隻是笑,等到店員反應過來,跟随白绫而來的幾根銀針紮入穴位,各處關節如同灌入鐵漿般卡住,動不了了。
戚獻在那店員背上踹一腳,收起手裡的貼花銅斧對憶筠道:“把她押下去,留着等城主細細審問。”
蒼秾和丘玄生同時看向帶頭那人,怪不得這人那麼眼熟。憶筠立馬掏出繩索将那人捆住。黃阿婆走近來,兩手捧上一個錢袋:“獻姐,這個月的保護費晚了,你多擔待。”
戚獻順手收錢,說:“人沒事就好,大家散了吧。”
人都被抓了沒有熱鬧看,圍觀衆人也逐漸散開。黃阿婆走進自己的鋪子裡,把那人留在店裡的湯鍋和蒲扇丢出去。
押送那人回縣衙的路上,戚獻對戚紅大加贊賞,憶筠也直誇她厲害,弄得戚紅神氣得跟什麼似的。岑既白大為不滿,覺得點穴是她教給戚紅的,沒有她就沒有戚紅的活躍。
蒼秾跟在隊伍後看着這一幕,也不知讓戚獻與戚紅接觸是好是壞。丘玄生不合時宜地走到戚獻身邊,問:“獻姐,黃阿婆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麼還要收她的錢呢?”
“這世上可憐人沒有特權,唯有手握力量的人才有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戚獻攬着戚紅的肩膀,頗有閑心地給丘玄生解答,“我已經收了滿街商販的錢,不能因為黃阿婆的遭遇就給她特殊待遇,以免以後這樣的事繼續發生。”
岑既白問:“這次的事不是有人故意綁架嗎?”
戚獻點頭:“是啊,可黃阿婆經過無妄之災可以得到免受保護費的特權,難免有些拎不清的眼饞,以後萬寶财還想插手我地盤上的事,那些眼饞的人就是最大的漏洞。”
衆人都沒想到這一層,戚獻還想再說幾句,窦春草冷不丁道:“說得頭頭是道,今天怎麼還把事情辦成這樣?”
一副笑臉的戚獻趕忙閉上嘴,換上嚴肅的表情。窦春草瞪她一眼,說:“要不是我帶人沖開黃阿婆家的院門,你我都還被萬寶财蒙在鼓裡呢。你做事情能不能先查清楚再動手,今天若是我沒帶着黃阿婆趕到,你打算怎麼收場?”
戚獻诶呦一聲,說:“我早就知道窦姨神機妙算看破了萬寶财的詭計,今天本想抓了店裡的人問清黃阿婆下落的,誰知道窦姨見微知著,一下就直擊要害救了黃阿婆呢。”
“就你這樣的還想開堂會,真是拿豆腐補牆。”窦春草說得挺嚴厲,但還是笑了,“這幾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蒼秾等人拘謹地站在一起,戚獻撓撓頭,拉出憶筠擋槍:“近幾天事情比較多,讓她們入夥給憶筠打個下手。”
戚紅嚷嚷着說:“就是,城主你放心把獻姐交給我們,要是有人敢欺負獻姐,我們幾個一起辦了她。”
“你自己的事都逼到眼前了,還是成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窦春草沒接戚紅的話,單獨把戚獻拉到一邊低聲說,“神農莊派的人被我安排到瑕軒原,帶頭的那兩個要進城找你問話。你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