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刀的動作不曾停歇,整條通道盡是一片血色,在殺掉第六支前來支援的隊伍時,薩菲羅斯已經制定好了周全計劃,而這個計劃需要某個人的協助。
“你在看着的吧。”
銀發惡魔仰着頭,視線對上了牆角的監控器,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把權限打開吧,這種數據收集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
“比起這個,我想你會對我來到這裡的方式更感興趣。”
沒人回答薩菲羅斯,薩菲羅斯也頗有耐心地等待着。
一片死寂過後,左手邊的金屬門傳來滑動聲響,門打開了。
一路幾乎是暢通無阻,薩菲羅斯目的明确地朝中控室走去,路上遇到活人也不留情面地順手抹殺,如呼吸般自然。
然後,他再次見到了寶條。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一如既往地惡心,對待薩菲羅斯簡直狂熱到忘卻周遭的一切,甚至不在意自己命懸一線的處境。
薩菲羅斯内心冷笑着,熟稔地跟寶條談起了交易内容。
現階段的神羅對魔晄的運用還不成熟,魔晄的抽取使用的轉化率僅僅隻有十分之一,遠不及未來那樣高達97%的數值。尤其是現階段,五台察覺到神羅對魔晄的抽取會招緻星球枯竭,加大了對神羅開發魔晄的阻礙。為了将魔晄項目推進下去,生物人體的改造以及神羅士兵的招募也是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從中孕育而生的黑暗與罪惡之花時至今日都讓薩菲羅斯唾棄不已。
薩菲羅斯相當清楚以總裁為首的神□□部,對這個新能源的探求欲望有多高,也相當明白寶條對他的研究欲望有多強烈,而這正是薩菲羅斯所提出的交易内容——以他所掌握的知識交予神羅,神羅要在最短的時間内全力研究出連結兩個世界的通道。
“換而言之,這隻是個奇迹,而我并不想就這麼結束。”薩菲羅斯收起正宗,對寶條的态度肉眼可見地平和下來,至少沒有剛見面那會兒的鋒芒畢露。
寶條從極大的疼痛中稍微緩過來,他摸着自己左肺的肋骨,估摸已經斷了兩根,他神經質地笑了幾聲,對薩菲羅斯竟然還有上心的事情而感到意外:“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你挂念的東西嗎。”他以為這個世界對薩菲羅斯來說早就沒有值得留住目光的東西了。
但很顯然,不是。
否則薩菲羅斯也不會繞那麼大一個圈子,特地過來找寶條提出交易。
寶條也确實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或者是說人,才會讓薩菲羅斯想盡辦法地留在這個世界。
是為了彌補過去的遺憾?亦或者是滿足某種扭曲的想法?或者二者皆有?
寶條摘下來鼻梁上早已被摔得破破爛爛的黑色圓鏡,古怪的笑容自他臉上浮現,他也就隻有這種時候才會覺得薩菲羅斯是流淌着跟他一樣的血脈,那樣的扭曲,那樣的喪失人性。
僅僅是從隻言片語中,寶條就已經分析出來了一件事實:眼前這個完美的薩菲羅斯是無法與另一個自己共存的,否則蓋亞也不會作出被動保護機制,将兩個薩菲羅斯交換時空。
如此一來,薩菲羅斯提出要維持兩個世界的通道的說法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想殺了另一個自己,并取而代之。
“很好很好,我答應你。”寶條扶着牆站起身,喉間溢出難以抑制的興奮,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新的實驗當中了,“另外,你有需要的話,我會為你提供一些額外的便利,你會在神羅暢通無阻。”
“那樣最好不過了,”得到預料之中的滿意答複,銀發男人轉過身來,中控室的燈光在他肩甲上折射出刺目白光,在離開前,他側過頭對寶條提出了自己第一個要求。
“給我一台直升機,我要去一趟尼布爾海姆。”
***
蒂法·洛克哈特還是第一次見到村民以外的其他人。
四歲的孩子伸長脖頸,費力地仰着頭,試圖去看清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可正午的陽光刺痛着她的雙眼,她難受地眯起了眼睛,眼角淌出生理淚水。
“先生,您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小蒂法奶聲奶氣地說道,绯紅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良好的家教教會了她如何用敬語與陌生人打交道。換做是一般的成年人,見到小蒂法這幅模樣怕不是心都要軟化了,半蹲下來摸摸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的頭發,沒什麼比懂事的孩子更惹人憐愛了。
很遺憾,小蒂法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其中之一。
“克勞德·斯特萊夫在哪裡。”
男人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等待着幼女的答複。
他并非是脾氣太好的人,尤其是面對這位站在宿敵身邊、跟他搶奪克勞德精神支柱的女人,男人沒有了結她的性命已是莫大的仁慈。可如今,這個女人,準确來說是幼女連他腰都夠不着,兩條短腿跑起來還沒他跨一步要快,就連拳頭都是軟綿綿的,實在是沒有威脅可言。
然而,小蒂法皺起了眉,表情似乎有點困惑,努力思考着。她想了很久,找遍了小腦瓜裡所有的角落都給不出男人想要的答案。
男人以為小蒂法尚未認識他的小陸行鳥,内心感到微妙愉悅的同時,再次複述了一遍顯著的特征,可小蒂法還是不知道男人所說的克勞德·斯特萊夫到底是何許人。
“對不起大哥哥,蒂法真的不知道。”小蒂法捏着小裙擺,不安地說道。
她認識村裡的大家,認識每一戶的男孩女孩,可她就是沒聽說過有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金發藍眸的男孩姓“斯特萊夫”。
這個姓氏很特别,“紛争”一詞對小蒂法來說是不可能忘記的,對于自己沒能幫上忙,小蒂法為此感到愧疚。
“那……克勞迪娅·斯特萊夫這個人,你聽說過嗎?”
聞言,小蒂法眼前一亮,她确實是有聽說過這個姓氏,在爸爸的筆記本上,曾記載着這麼一個詞。
可是……
小蒂法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來,畢竟那對村子來說是一個比較忌諱的詞。可小蒂法助人之心迫切,她覺得自己需要說出來,幫助這位不惜千裡尋人的大哥哥。
“大哥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克勞迪娅·斯特萊夫夫人早在五年前就難産逝世了——”
喉間一緊,兩腳突然騰空而起。
驟然失去了氧氣,脖子那隻不斷收攏力道的手令小蒂法難受得發出痛苦的嗚咽,她兩腳在空中亂蹬,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大哥哥突然爆發出恐怖的氣場,毫無預兆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舉在半空中。
小蒂法眼前逐漸發黑,手腳冰涼,就連掙紮的力氣都逐漸消散,她感到自己離死亡很近,在昏過去的前一秒,她聽見了男人強壓着的怒火,如同醞釀着一場能夠摧枯拉朽一切的風暴。
“蓋亞……這也是在你的算計之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