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芙洛斯裝置的存在使得米德加成為世界融合的第一交界處,并随着時間不斷向外拓展,如同日食一般,直至将整個蓋亞都重疊起來。
屆時,恐怕再也無法阻止薩菲羅斯的野心了。
既然他們阻止薩菲羅斯複活的計劃失敗了,至少他們也要阻止世界的融合。
克勞德回過眸來,眼神銳利如鷹。
“我們抓緊時間吧。”
***
潛入行動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與五台精銳隐秘部隊分開後,文森特和克勞德幾乎一路暢通無阻,即便遇到了神羅的士兵,也不過是十一人一組進行巡視,很輕易便能避開繼續前行。
從士兵們閑聊中得知,針對五台的反擊戰,神羅這次似乎是動真格了,總裁最為看重的史卡蕾特和海德格都先後被外派出兵,剩下宇宙開發部門帕爾默、都市開發部門裡維、科學研究部門寶條駐守神羅總部。
在這三人裡,帕爾默和裡維不足為懼,接近2/3兵力都外調出征,留守神羅大廈的戰力均由科學研究部門的寶條所提供生物兵器。換而言之,隻要控制了寶條,也就能掌握絕大部分生物兵器。
然而,寶條無論是哪個時候都是最難對付的,每每以為能解決這個禍害,他總能狡猾地留下後手,根本抓不住他。
一邊躲過監控器,一邊沿着記憶中第三實驗室方向跑去,克勞德逐漸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看着他們。
克勞德朝文森特使了個眼色,紅袍男人當即會意,将小愛麗絲藏在他的披風底下。
周圍金屬材質的牆壁覆蓋得越來越多,他們已經十分接近目的地了。
“第三實驗室”的五個大字鮮豔無比地刷在牆壁上,克勞德與文森特雙雙對視了一番,文森特掏出懷裡劫持而來的通行證,上前到主控台刷卡通過。
伴随着自動門開啟,瑩綠色光點從裡面飄散出來,消弭在兩人身後。
這略感熟悉的一幕讓克勞德不由得伸手接住了其中幾粒光點,細細感受着,來自生命之流的能量在他的掌心躍動,飄逸着閃爍。
“看那裡。”身旁傳來肅然的聲音。
克勞德仰着頭望去,一時之間乍舌,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這一幕景象。
龐大無比的機器被無數條金屬管口連結支撐,如蛛網密布一樣占據第三實驗室整個空間,秘金材質的主體呈現蟬翼般透明狀,隐隐窺見裡面流動着難以估量的魔晄能量,像心髒似的,強有力地壓縮着“血液”,迸發出有節律的轟鳴,震顫着整片空氣,連帶着生物的心髒,歸于一體跳動。
哪怕不用去問,兩人都很明白,這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阿普芙洛斯裝置,連結兩個世界融合的罪魁禍首。
而處于裝置正下方的,是呈現出粒子擴散狀渦流,正源源不斷的吸納和吞吐着能量,瑩白粒子與瑩綠粒子交錯碰撞,産生各自不同的融合、分裂、消散、再聚集等現象。越是往渦流中心靠近,克勞德越是能感受到一股牽扯力,勢要把他拉扯進這光點斑駁的渦流中,将他送往該去的地方。
“一小時零三分——”
空無一人的實驗室裡響起了第四個人的聲音,迅速引起兩個成年人的警戒。他們朝着聲源望去,隻見紮着一小撮細馬尾的男人身穿白大褂,從金屬管道的盲區處走了出來。
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手裡拿着一份平闆,提筆記錄着實驗報告,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
“比我預想的要快上不少。”
克勞德和文森特一眼認出了這個男人,眉目一凝,幾乎咬碎了牙齒,同時道出來了來者身份:“寶條——”
寶條站在架空層的走道上,俯視着神羅的入侵者,打量着他們:一個是他熟悉的老夥計,一個是他暫時閑置的古代種實驗體,還有一個,是他目前最想研究透徹的金發特種兵。
瞧他那美麗至極的魔晄眼,還有與薩菲羅斯不分上下的身手,甚至因為他的到來,藏在第三實驗室最深處的寶貴的實驗樣本,開始活躍了起來。
“真是可惜,要不是時間不合适,我還是很想邀請你躺在我的實驗台上的。”寶條狀似遺憾地感慨了一聲。
話音剛落,子彈倏忽而至。
藏藍色能量罩刹那間展開在寶條面前,替主人攔截住這突如其來的刺殺。
硝煙自槍管口徐徐升起,男人擡直着雙臂,包含殺意的眼神從準星處移開,一字一頓發出低啞的警告:
“我不會給你有動他的機會。”
寶條笑了笑,不甚在意文森特的威脅,随即轉移起話題:“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而來,如果是想破壞這個裝置,請便吧,我不會攔你們。”
“但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克勞德皺了皺眉,神色一凜,反手漸漸抽出橫在後腰的六式主劍,刀刃直指寶條:“這是什麼意思?”
寶條沒有立即回答克勞德的問話,而是走向了走道中心的操作台上,輸入了一串數據,不稍片刻,一塊碩大的顯示屏投影在底下三人面前,迎着三人不甚明白的視線,寶條這才悠悠回答道:“字面上的意思,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看看這上面的數據吧,我想再愚鈍的蠢貨都能看得明白:即便你們破壞了阿普芙洛斯裝置也無濟于事,世界的融合已經不可逆轉。”
“無論是我,還是你們,亦或者整個蓋亞,都會死在湮滅反應中。”
“這是一場以蓋亞為重疊點的世界融合,除了薩菲羅斯,沒有人能逃過。”
密密麻麻的信息事無巨細地展現出來,克勞德怔怔望着投影屏幕上均超過均衡值的各項指标,以及最頂上倒計時的鮮豔讀條,他的大腦宛若遭到猛然一記錘擊,一時之間難以思考事情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蓋亞……已經沒救了嗎。
也許是克勞德的表情過于茫然,以至于他的喃喃自問引起了寶條的注意。
“真是奇怪,為什麼你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寶條雙手環胸,有些不解。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嗎?克勞德·斯特萊夫。”
紅色的身影閃現般落在寶條身後,漆黑槍管抵着他的喉嚨,裝載着三發子彈的槍支早已上好膛,等待着扳機扣下。
猩紅的眼眸從黑發間若隐若現,文森特如吸血鬼一般瞄準獵物最為脆弱的喉嚨,冷言道:“把話說清楚。”
饒有興緻地将兩人的反應納入眼底,寶條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彎着腰大笑了起來,生理淚水都要溢出眼角。
“什麼嘛,原來你們根本就沒察覺到嗎。”縱使生命遭受威脅,寶條依舊不能自己地展現着愉悅的情緒。
見狀,文森特毫不留情開槍射擊,直接射穿了寶條的大腿,迫使他發出痛苦的呻吟,拖着血流不止的大腿,上半個身子的重量挂在圍欄上,不得移動半步。
即便如此,寶條的肩膀依舊是一抽一抽的,神經質一般狂笑着,似乎文森特的攻擊都不能阻止他的瘋狂。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薩菲羅斯回來後閉口不談他的經曆,為什麼又在三個月後那麼輕易地叛逃神羅,跟着一個來路不明的特種兵逃竄。”
“雖然我很不喜歡這種說法,似乎隻能用不可思議的力量來形容我所信仰的科學,但不能否認的是——因為你。”
銳利的視線穿透墨鏡,對上了克勞德動搖的雙眼,寶條惡毒地吐露出他所知曉的真相,再度摧毀了一個英雄好不容易重建起的意志。
“因為你和那孩子強烈的共同願望,這個通道才會被打開啊。”
“我所做的,隻不過是讓這個通道繼續維持罷了。”
在重壓之下,是極度的清醒和理智,恍惚間,克勞德想起了薩菲羅斯曾對他說過的話:
【我給你準備了三份禮物】
【我想,裡面總有你喜歡的那一個】
災厄的嘲弄在他耳畔再度響起,克勞德捂住大半張臉,掌指間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似乎明白了薩菲羅斯未盡的話語:
【可憐的克勞德,正是因為你自私自利的願望,你所深愛的世界才會崩塌啊】
【沒關系的,我會教導你】
【你的歸處,自始自終隻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