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

潔白的少年正跪坐在他身旁，輕聲喚着他。

無名的流浪者定定地看着少年，眸中閃過一瞬茫然，卻在下一秒發現自己枕在他的大腿上。

“啊，抱歉。腿麻了吧？”青年連忙坐起身，腦海中殘存的記憶告訴他這是可以信任的人。

少年瞳孔微沉，善解人意地搖頭表示自己并無大礙，伸手過去，掌心貼在青年的背上。

“我最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咳咳咳、頭好暈……”青年難受地弓着身子，用手捂住正在劇烈咳嗽的嘴，腦袋傳來的暈眩感讓他有些反胃。

面對突如其來的咳嗽，少年有被吓到，輕輕拍打青年的背，希望能讓他稍微舒服一些。

咽下從喉嚨湧上來的血，青年略含歉意地朝少年抿嘴笑了一下，卻在對上那雙紫水晶般美麗的眼睛時怔住。

他似乎在夢中曾見過這雙眼睛，但腦袋頭痛欲裂，他根本無法回想起任何事。

“怎麼了？”白皙的手掌在他眼前來回晃，待他回過神來，眼尖地發現了那和人類不同的手指關節處。

下意識握住那雙手，在少年詫異的眼神下開口問道：“你的手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少年、哦不，散兵垂眸看向自己被緊攥着的右手，指尖微顫，神情複雜地阖了阖眼，小聲又可憐地低呼：“痛……”

“抱歉、我隻是……”青年在聽到痛呼後連忙放松力道，有些手足無措地捧着那隻手。

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人偶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身體已經逐漸變得和人類一樣，起碼從外表上看是這樣的。

重傷讓身體越來越差，腦海中存放記憶的載體破了個窟窿，記憶在不斷流失。

空白的記憶會讓他時不時發呆，就和此時一樣。

散兵将青年的所有變化看在眼中，眉頭微蹙，低頭錯開青年放空的視線，那張美麗的臉上露出不符合他現在身份的陰沉。

眼底閃過一抹陰翳，卻在青年有所動作時匆匆掩去，恢複成他印象中那副傻子的模樣。

空間似乎有一瞬扭曲，青年雙手捂着頭，大腦裡湧入了許多陌生的記憶，讓他頭痛欲裂。

散兵察覺到不對，起身将青年擋住，猛地轉頭看向門口。

「多托雷！你幹了什麼？」

「進行了一點小小的實驗而已。」

「什麼？」在散兵的注視下，大門從外被啟動打開，在這由記憶建成的夢中，外面應該是不存在的地方。

多托雷從外緩步走來，目光落在散兵身後已經緩過神的青年，嘴角勾起。

“怎麼了親愛的，做噩夢了嗎？”多托雷快步來到青年身邊跪坐，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關切道。

“哈？”散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就在他以為多托雷因為切片過多導緻腦子出問題時，北辰的反應讓他感到更加不可置信。

暈乎乎的黑發青年茫然地擡頭，在看清來者是誰後抿嘴笑：“老毛病了。”

随後親昵地湊過去在多托雷臉頰親了一下，在他準備進一步動作時被人拉住，北辰這才注意到被他晾在一邊的人偶。

純白的人偶滿臉委屈，混沌的大腦裡調度出關于人偶的記憶——在他的期待中醒來的孩子。

北辰恍惚一瞬，回神後右手扶上散兵的臉：“抱歉，把你晾在一邊了。”

散兵下意識用臉頰蹭着掌心，在北辰不知道的聊天頻道挑釁着博士：「雖然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但你的打算注定會落空。」

被搶走注意力的博士也沒有惱怒，他将神明的反應默默記錄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