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能弄到手稿的關系,不說有沒有交集,至少調查是一定調查過的。
也許是在這途中聽到了什麼捏造的留言。
但是再怎麼聽說,怎麼可能有比自己這個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人還要了解?
降谷零不願意聽見有任何人诋毀宮野家的名譽。
“我了解他們肯定不是你聽見的那種人,事實上,我認為宮野艾蓮娜醫生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宮野厚司先生也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還有宮野明美……”
哦。
飛鳥徹羽感覺很有意思。
我聽到的那種人。
我聽見的哪種人?
我聽見的組織實驗組負責人利口酒,宮野艾蓮娜,和同為組織代号成員的田納西威士忌,宮野厚司那種人?
*
宮野艾蓮娜第一次見到香槟的時候,他也不過六歲。
不同于其他實驗體,對着研究人員肆意辱罵也好,祈求死亡也罷,香槟至始至終表現得很安靜,安靜的不像是個正常六歲的孩子。
配上他那雙背後蒼白的羽翼和姣好的臉龐,就像是遺落在凡間的天使。
“……你叫什麼名字?”
香槟不回答。
于是她便去看扣在他手腕上的标簽:
香槟,suki-403726,6歲,亞人種塞壬混血……
還是個有代号的。
“你們從哪裡搞來的塞壬?”
宮野艾蓮娜再清楚不過,國際上公認的塞壬已經在四五百年前的大航海時代就已經宣布滅絕了。
“也不算完全的塞壬吧?”
“送貨的”将手伸進鐵籠子裡,扭住香槟的臉,将他扯過來,面朝着利口酒,像是在牲口市場上,展示自家小牛犢牙口的賣家。
小孩的耳羽,不安的抖抖,撓一撓他的手心。
男人帶着口罩和頭套,在刺眼的頂燈下看不清楚表情。
像是一張慘白的紙。
“塞壬哪有男的?說不定是養在豬圈裡面的漏網之魚,生下的小雜種也說不定呢?”
反正這種傳說中的女妖,能在M7實驗室工作的人都多多少少有所耳聞:美豔妩媚、不會自然衰老死亡的皮囊。
“就抓到這一個,還可惜是個男的——用過了就沒了,所以上面的意思是,珍惜着點用。”
香槟很清楚,話是這麼說。
但是再怎麼珍惜,也不過是個實驗耗材,一針藥劑下去,一樣聽天由命上帝保佑的份。
“不過還是要注意着點,這孩子看着不聲不響的,下手狠着呢,聽說前兩天剛帶回來的時候,本來是直接送到上面去的,結果您猜怎麼着?”
利口酒心裡隐隐約約也能預感到,這個看起來我見猶憐,比同齡人類幼崽還要小上一圈的孩子肯定沒幹什麼好事。
——代号成員即使犯了大錯,除非是背叛或者卧底,不然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被“發配”到實驗組的。
代号成員是組織的珍貴财産,沒有原則性錯誤,歸處最多是審訊室或者禁閉室。
“……他幹什麼了?”
對于他這種隻能從事苦力工作的底層人員,能碰見利口酒這樣的代号酒,當然要極盡阿谀之能。
男人壓低了聲音,好像他講的是什麼了不起的獨家機密:“據說是送到朗姆大人那裡去了,結果這不通人性的小畜生,把朗姆大人的眼珠子給……”
利口酒知道這件事——朗姆肯定是想瞞的,關鍵是他嚎得幾乎要把天花闆要給掀掉了,進進出出又有那麼多醫護人員,出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了一隻眼睛……
就算是瞞得住外圍和底層,也瞞不住她這種地位的代号成員啊。
更别提利口酒還是實驗組的負責人。
隻要想象一下這個場景,就有些身上發毛:“……據說是整個被摳出來了,醫生進去的時候,還在地上滾呢——天知道他是怎麼得手的?”
利口酒不想再浪費時間,聽自己早就知道的“秘密”,把嘴碎的男人打發走後,企圖先把香槟從那個狹小的籠子裡面弄出來。
這時候才發現:一根有她手腕粗的秘銀鐐铐,緊緊的扣在他尾巴和尾鳍的連接處,另一端鎖在籠子的鐵棍上,讓他沒有辦法變成雙腿活動。
被秘銀死死扣住的生靈即使之前再強大,也沒有辦法調動一分一毫的魔力,所以利口酒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我先把你弄出來好嗎?你配合一下,别對我的眼睛下手行不行?”
直到這個時候,小孩才真正跟她有了視線交流。
明豔圓潤的鴛鴦眼看着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吐出一句磕磕巴巴的英文。
——他不會講日語。
“你懷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