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厚司在一聽到聲音不對之後,就立馬聯系了組織的安保。
彼時他已經将車開到了别墅前門,顧不上停好,随便将車丢在路邊,就連滾帶爬地翻出車門往家沖。
快些!再快些!
在挂掉電話的瞬間,天才科學家的大腦并沒有被重錘打垮,反而是在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也許是塞壬失控。
也許是煤氣爆炸。
也許是組織M7實驗室被入侵。
也許發生的一切,他這個手無寸鐵的科研人員及時趕到也無濟于事,甚至有可能白白多葬送一條性命。
但是他必須在,這是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當宮野厚司終于喘着粗氣趕到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妻子正趴在地上,□□大出血,渾身不住地痙攣,顯然是被刺激要早産的征兆。
自己的女兒同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左肩膀被止血處理過,包着紗布,還在隐隐往外滲血。
而香槟坐在娃娃房的窗台上,雙腿一晃一晃,像是在水中優雅擺尾的魚,在陽光中投下跳躍的影子,正居高臨下地觀察着她們兩個。
抛開衣服、頭發、雙手和臉上的血迹,笑起來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孩子,不,像天使。
迎上香槟笑臉的時候,宮野厚司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說,對于沒有“社會”概念的塞壬而言,“語言”是用來蠱惑過往水手的“武器”,那麼“笑容”意味着什麼呢?
——“狩獵”。
*
好在組織的醫院離他們的别墅很近。
宮野明美的左肩斜方肌被扯下了一塊肉來,但是好在止血處理及時,加上本就不是緻命傷口,輸過血之後就脫離了危險,隻需要繼續住院觀察。
但是宮野艾蓮娜的情況就不是那麼樂觀了:懷孕七個月,大出血早産,要不是有組織的藥物和治療魔法兜底,随時都有一屍兩命的危險。
在經曆了三天兩夜的努力,最後母女平安。
宮野厚司看着被安排在同一間住院病房的妻女,終于放下心來,找到了香槟。
“明美的傷口……是你給她處理的吧?”
“你沒打算要明美的命是不是?”
香槟又像當初第一次遇見宮野艾蓮娜那時候一樣,被關進了小小的鳥籠子裡,隻是這次再一回“一鳴驚人”之後,沒人再敢靠近他找刺激。
6歲的塞壬蜷縮起來,才勉強可以被容納進這個囚籠裡,不被鐵絲壓迫。
香槟至始至終沒打算要宮野明美的命——非親非故,素昧平生,他還沒有瘋到在大街上随便找個人就能咬的程度。
冤有頭債有主,宮野夫婦他不會放過,但是一個弱智小女孩而已,别非要舞到他面前,香槟就可以當看不見。
“是又怎麼樣?道謝就大可不必了。”
怎麼可能是來道謝的啊?!
沒有任何一個愛自己妻女的男人,可以容忍有人威脅到她們的安全,宮野厚司也不例外。
“——那就是算着艾蓮娜準備生産的時候搞事,故意想讓她流産了。”
馬後炮總是很容易,一旦結局發生了,往前推過程,好像一切都早就有迹可循:
被頻繁問起的預産日期、第一次見面時出乎尋常的溫順态度、休産假時要求“一定會來”……
還有那份智力檢測報告。
目前的智力檢測普遍使用量表的方式,要求被測者作答反饋結果,而沒有辦法通過檢測生理反應直接測得。
這就要求了,想要獲得一個足夠準确的智力分數,還有潛在的條件:被測者的配合。
——想拿高分不容易,但是故意做錯假裝弱智可太簡單了。
宮野厚司大概明白了香槟的意思,但還是對一個年僅6歲的孩子,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耐住性子小心潛伏五個月而不露破綻感到不可思議,也終于意識到他們究竟是被怎樣危險的存在盯上了:
組織最年幼的代号成員,不比任何一個兇名赫赫的代号成員差,甚至說,正是因為他的年紀,反而比絕大多數的組織成員都要危險。
身為族群最後的獨苗,香槟的基因對組織而言,有不可替代性的研究價值。
而宮野夫婦提出了自己的流派,科研價值也同樣不可估量。
——組織不會允許失去這個獨一無二的樣本,宮野家現在有了兩個女兒,反而是香槟自己光棍一條,沒什麼可怕的。
他可以對尚不知情的宮野明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宮野夫婦和香槟隻有至死方休的一種可能。
而在組織這個吃人的地方,失去了父母庇護的兒童會怎麼樣呢?
被丢去訓練營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宮野厚司就忍不住喉嚨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