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當初不救阿陣,看着他死掉就好了,大家一起死倒是也幹淨。
都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我自己要死的話,總感覺有點難過。
一聲沉悶的巨響,打破了香槟難得的傷春悲秋,引得猝不及防被打斷了的研究員們發出難聽的驚呼,像是被集體啦呲了小提琴分部。
被巨響吸引了注意的一衆白大褂們不約而同地往門口的方向望去:
實驗室沉重的大門被巨量的炸藥炸開,在翻滾着的灰塵中,一個穿着黑風衣頂着黑禮帽的少年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有種滑稽的狼狽。
黑澤陣拿槍就近指着一個:“香槟在這裡是吧?”
男人這輩子哪被炸彈炸過,被槍指過,更别提黑澤陣渾身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似的一身煞氣,被吓得抖如篩糠,毫不含糊地給黑澤陣行了一個大禮。
被跪了個正着的黑澤陣面色不虞,很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好在他本來也是找準了才炸的,也用不着他回答,一腳把攔路的東西踹開,疾步上前,在被人遮擋的間隙裡确認了自己沒找錯。
就是看起來快死了,旁邊這麼多人,披麻戴孝的,跟舉行葬禮似的。
這時候被吓呆了的研究員們才堪堪反應過來,連忙開始連滾帶爬地就要按鈴找安保,黑澤陣沒理他們,伸手拍了拍躺在那裡不省人事的香槟的臉:
“……死了沒?”
沒反應,但是有輕淺的呼吸和心跳——還沒死透。
最好别死了,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
“是注射還是口服?”
紅發精靈的小腿被拷在床腿上,逃也沒地方逃,不敢觸這個煞神的黴頭,連忙回答:“注射,靜脈注射。”
“還剩多少魔力?”
“三成,大概夠痊愈手臂骨折。”
黑澤陣點點頭,在一旁翻出葡萄糖吊瓶,消過毒插上針頭之後,紮進了香槟右手手背上的血管裡,貼上膠帶,流速調到最快。
在極端備血不足的情況下,注射葡萄糖溶液可以補充能量和□□,在找不到供血源的前提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少年自己坐在手術台上,把香槟攬進懷裡,給祂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下一瞬間,隻見銀發的少年從腿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割開了香槟的手腕,烏黑的動脈血從手腕處湧出來,頃刻間就在床面上積起一灘,然後往地上流去。
黑澤陣見過香槟的血,不久之前的三十九天之前才剛剛見過:
很是鮮豔的豔紅色,代表豐沛的含氧量,這是塞壬可以在水下閉氣長達三個小時的生理支持。
但現在變成不祥的烏黑色了。
“别管傷口,優先供血。”
——他們有的給祂吸氧,有的給祂打腎上腺素,甚至有的給祂做心肺複蘇,但就是沒人願意為祂清一清這真正要命的病竈。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滑稽的怪事。
一衆在科學界的大拿,每一個拎出去跺跺腳都是叫科研界地震的程度,居然輪得到他這個殺手插手搶救。
哦,黑澤陣想明白了。
他們是研究員,又不是醫生,真要論救命還真不一定能比得過自己。
至少自己是真打算救香槟的命,他們主業是研究香槟。
差異一目了然。
手腕血在治療術的作用下,肉眼可見的變得鮮豔,傷口被魔力波及到,開始有緩慢愈合的征兆,又被黑澤陣上手扯開。
窩在懷裡的小孩這才有了點反應,睫毛顫抖,可能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下意識地往他懷裡拱了拱。
阿陣身上好硌哦。
“……陣陣?”
我都沒咬你,你怎麼就死了?
黑澤陣拿着槍空不出手來,所以就拎着槍的那隻手蹭蹭祂的臉,權當是敷衍地安慰:“死了沒?”
幹巴巴的一句廢話,一看就是平時不安慰别人,也沒被别人關心過。
香槟現在的狀态極差,眼花耳鳴,反胃想吐,聽過之後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是什麼意思,後知後覺自己這個禍害還沒死成。
一想到沒死就可以有機會去找他們算賬,黑心肝的小孩就忍不住地開心,順便還有些背着黑澤陣又想咬人之後的心虛感,遂勉強嘴角上揚了一分:
“死了一大半,還剩一小半。”
……還有力氣胡說八道,看來是死不了。
黑澤陣權當祂快死了所以胡言亂語:“出去之後給你烤蛋撻煎鳕魚吃。”
所以還是别死吧。
香槟一向是很懂得寸進尺的,感覺黑澤陣現在很好說話的樣子,所以下意識地開始順竿爬:“還想吃舒芙蕾。”
黑澤陣沒說拒絕,冷嗤一聲:“你什麼都想吃。”
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預示着實驗室裡面的安保終于姗姗來遲。
一隊穿着防護服的成年男人擠進實驗室,舉着槍對着黑澤陣。
“不許動!放棄抵抗!現在立刻離開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