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聲音找去,發現是一隻一個多月大的小奶貓,一雙深藍色的圓眼睛,渾身純白的毛色在雪地裡一點都不顯眼,連叫聲都被寒風埋沒,如果不是被他們發現,估計很快就要被凍死。
飛鳥徹羽有點嫌棄它髒,從地上撿起來一根小樹枝,戳戳,小貓細聲細氣地叫了兩聲。
……是白貓欸,還挺可愛的。
“沒聽到有其他大貓的聲音呢,它是不是被遺棄了?”
“估計是因為長得醜吧。”
純白在貓中确實不算是受歡迎的顔色。
“白色才不醜呢,”飛鳥徹羽決定為自己正名,“分明就是五官長得不好看,白色隻是不遮醜罷了,要是像黑貓那樣純黑的看不出臉來,根本就沒有美醜的概念了——更何況我就是白色的。”
我難道不好看嗎?所以說白色醜是謬論。
“你自己也不是純白的。”毛發确實是白色沒錯,但是尾部是像珍珠一樣珠光色,會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水晶一樣的光輝。
黑澤陣蹲在它面前,提起貓後頸,發現兩隻眼睛的顔色有細微的不同,估計退完藍膜之後也是和飛鳥徹羽如出一轍的,左金右藍鴛鴦眼:“右邊那隻耳朵應該是聾的。”
被丢棄的理由應該是殘疾。
小貓感受到手心的溫暖,被放下之後急得喵喵叫,顫顫巍巍地頂着自己的腦袋蹭蹭黑澤陣的褲腳。
……綠茶貓!
飛鳥徹羽在黑澤陣看不見的視覺死角,睜圓眼睛瞪它。
小貓咧開嘴巴夾起嗓子,看起來更醜了:“咪~”
黑澤陣重新拎起貓的後頸,把它塞進自己的風衣口袋裡,準備不管最後養不養,至少别讓它凍死在這裡。
“……我們要養它啊?”
飛鳥徹羽不情不願地開口,企圖說服他打消這個一點都不明智的壞主意,一根一根掰着手指頭數:“我們沒有時間欸,而且它晚上會叫,很吵,它有可能抓人咬人,它說不定還有可能是弱智,它還會把外面抓回來的老鼠放在門口,要給它弄貓吃的飯,它還可能會生病,這麼小很有可能養不活……”
越說越感覺自己簡直是罄竹難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最後實在沒有什麼底氣講貓的壞話,隻好讪讪閉嘴,半天憋出來一句:
“我不要和它一起,它身上肯定有蟲子。”
反正阿陣肯定不能把我退回去或者趕出家門——之前興師動衆連人帶器材搬了那麼多人,現在一句話就可以反悔嗎?而且我這麼貴,直接放歸了那些個老東西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心肌梗死。
黑澤陣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真是難為你找這麼多的借口。
飛鳥徹羽癟癟嘴,後知後覺的感到有點窘迫了。
小孩子,尤其是聰明又敏感的孩子,是很容易察覺到别人對自己的喜歡的,于是就會看人下菜,在對自己容忍度高的人面前恃寵而驕,理直氣壯地翹尾巴。
但是黑澤陣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就像是小河豚鼓起渾身的勇氣,然後被他捏起來沾了鞋油擦皮鞋。
……什麼嘛,還以為阿陣很喜歡我呢。
飛鳥徹羽把臉埋在小熊身上,悶悶地開口,帶着很可憐的哽咽聲:“那你想養就養呗。”
黑澤·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講·陣:……好話壞話都讓你說完了,那我說什麼?
不過飛鳥徹羽說的沒錯,這隻貓确實是不适合養在身邊。
“不養它,随便喂兩天,找個人送出去。”
于是飛鳥徹羽滿意了,從小熊的腦袋後面露出一雙眼睛來,亮晶晶的鴛鴦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一想到之後我也要當綠茶,我就忍不住想笑.jpg
黑澤陣:……
“你之前拿的是誰的蘋果?”
阿陣默認了。
飛鳥徹羽心情大好,樂颠颠的發出兩聲“嘎嘎”的叫聲,頃刻,一隻渾身養的油光水滑的大白頸鴉展翅降落在飛鳥徹羽的肩膀上,跳了跳,也“呱呱”得叫了兩聲。
兩隻就當着黑澤陣的面前交流了起來。
“那隻蘋果是拖把送給我的,它說它自己挑了最大最好看的一隻呢。”
“拖把”是附近這一整群烏鴉的老大,平時主要的食物來源就是墓園裡琳琅滿目的貢品,偶爾也會帶着族群狩獵小型動物,比如鴿子老鼠之類的。
剛剛被塞壬漂亮的耳羽吸引,想要趁他不注意薅一根的時候,被早有準備的飛鳥徹羽一把抓住,硬喂了兩塊曲奇餅幹之後成功拿下。
飛鳥徹羽很得意地向黑澤陣宣布:“我現在是附近所有烏鴉的老大!”
……一來這裡就飛速“開疆擴土”,隻能說真不愧是做了老鼠都要當皇帝的飛鳥徹羽。
“烏鴉頭子”和他的“頭号佞臣”嘎嘎呱呱了半天,又有一隻健壯的,這次是周身黑色的渡鴉撲扇着翅膀,帶着某隻被烏鴉啄食的一幹二淨的果籃放到面前,展開翅膀對着飛鳥徹羽行禮。
墓園的貢品就是這樣的,雖然本意是想要讓逝去的人吃點好的,但事實上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被各種各樣的小動物當作了自助餐。
黑澤陣在心裡默默斟酌的一下,發現即使是勒令他現在放回去,很快也會被啄食的一幹二淨。
……算了,就當是被鳥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