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德海文沐浴在夕陽下。
忙碌一天的格雷森警官披着最後一抹金色的餘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家裡空蕩蕩的,安靜得有點過頭了。
迪克關上門,遲疑地道,“我回來了?”
沒有哪隻小勺子騰空而起到他眼前跳歡迎舞。
咦,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嗎?
疑惑的大藍鳥走去窗台觀察,幹幹淨淨一如他早上看到的那樣,看不出什麼。迪克隻好去廚房拿碗,打算先給自己弄點吃的。
他走過餐桌邊,注意到被他插了一朵小花的水瓶現在已經沒有小花了。
“嗯?艾芙?你在嗎?”
迪克又試着呼喚了兩聲,依然沒有什麼東西回應他。
他滿腹疑窦,但是也隻能先吃完晚餐。
洗完碗,迪克去換夜翼的制服。剛剛換好,他把散亂的警服扔在床上,轉頭看到一旁的衣櫃開着一條小縫。他憑着直覺拉開櫃門,被面壁思過的小白花吓了一大跳。
“噢!天啊,你怎麼在這兒?”
小白花看起來離開水有一段時間,它的花瓣已經有些蔫兒了,邊緣染上了一點點焦枯的顔色。它正對着牆壁,花盤和花莖的連接處有些疲軟地彎着,使這朵小花看起來如同垂下了頭。
“嘿,你好?”
小白花毫無反應,繼續面壁思過。
夜翼看着違反重力豎直地立着的小白花,一時摸不清發生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被護手包裹的手指輕輕碰了下小白花周邊的空氣。
一股柔軟的力道把手指推開了。
的确是小精靈在這沒錯。夜翼收回手,摩挲了一下食指,上面似乎沾着一點濕潤的水汽,隔着手部的布料感覺不太明晰。
小白花動了動,花盤轉了個方向,面對着夜翼。
夜翼仔細看了看花莖部分,意識到它似乎也被什麼東西浸濕了。
他感到些許不妙。
“怎麼了?”夜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和,他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注視着蔫唧唧的小白花,“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小白花安靜地回望着他,輕輕抖動起來。
夜翼看見有一滴小小的水珠順着花莖滾落下去。
……糟糕,這是怎麼了?
他想了想,看見桌角還擺着昨晚那顆糖剩下的玻璃糖紙,就伸手拿起它。
亮晶晶的糖紙靈巧地在藍色與黑色的指套間折疊、飛舞,伴随着清脆的折紙聲,神奇地由正方形變化成一隻展翅欲飛的千紙鶴。
夜翼拽了一下千紙鶴的尖嘴,那兩隻閃閃發光的翅膀就拍動起來。
他把千紙鶴放在手中,伸出手,邊上委屈的小花就乖乖地落在了他的手心。然後他感覺自己的中指被什麼東西抱住,莫名其妙地有水痕在布料上出現。
“好了,好了。”夜翼努力地安撫,試着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中指旁邊的空氣,“我去夜巡,你先自己玩千紙鶴,好不好?”
隔着手套的食指觸感并不敏銳,他隻感覺自己應該是碰到了什麼,便輕輕劃了劃指尖。
小白花重新飛起來,花盤對準他,上下點頭。
“噢,cute。”夜翼忍不住微笑。
*
小精靈找ta的小勺子找了整整一個白天。
Ta在剛剛發現自己的小勺子也許大概是丢了的時候,發呆了半晌,然後默默飛回了家。
窗台上的貓毛統統掃掉,用紙巾擦掉閃閃的鱗粉,窗戶未擦幹的水漬也被重新抹淨。在确定ta把這裡打掃得幹幹淨淨後,小精靈把撿回來洗幹淨的小花放在窗台上,讓它可以和窗台旁邊的花骨朵做伴。
Ta又從窗縫裡飛了出去。
從大樹找到草叢,又重新飛過每一寸追貓路過的土地。
在這條路飛了好幾遍後,ta終于不得不承認ta的小勺子不在這裡的任何一處,于是開始以迪克的公寓為圓心,一圈一圈地飛去尋找。
小精靈最終還是放棄了這種急病亂投醫的尋找方式,因為ta實在飛不動了。
長翅膀的小人拖着疲憊的身軀消沉地回到窗台,發現自己放在窗台外面的小花也不見了。
Ta呆了呆,手足無措地站在花苞邊,收攏的翅膀都好像蔫蔫地垂下來。
都不見了……
看着花骨朵被貓壓彎的枝條,小家夥發了好久的呆。
Ta低着頭,慢慢地從窗縫裡走進去。
家裡安安靜靜的。
人類這個點不在家,家裡隻有ta一個。
小精靈很快看見餐桌上的水瓶裡插着的小花,愣了愣。
沒丢。
Ta飛過去,把自己的小白花抱在懷裡,臉貼在花莖上。Ta在人類的卧房裡發現開了一條縫的衣櫃,于是抱着小花鑽進去,在角落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