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靈把臉貼在布料上，奇妙地給衣兜哭出了一個完整的圓形濕印。

大藍鳥花了一點時間才把ta從口袋裡哄出來。

他隐隐地感到這隻小家夥似乎比之前對他更親近一些了。這是一件好事，他還指望着和平地把小精靈帶回蝙蝠洞做個檢查呢。

此時ta正乖乖地坐在桌子上，抱在懷裡的那朵小白花跟着ta輕輕搖晃的雙腳一起搖動。

一張白紙擺在桌面，旁邊放了一支藍色的蠟筆。

如何與一個看不到、不會說話的其它種類生物交流？

小精靈本身從沒在家裡發出過除了翅膀振動以外的聲音，迪克猜想也許ta的聲音和身形一樣，屬于無法感知到的一類存在。當然也有可能ta根本不會發聲，不過後者的可能性更小。

但是ta雖然看不到，卻可以碰到物品，而且聽得懂他講話。

那ta會寫字嗎？

迪克嚴肅地盯着小白花。

小白花無辜地看着迪克。

一人一精靈虛空對視了一段時間，小白花晃了晃頭，突然飄了起來，被舉到迪克面前。

——你是想要我的小花嗎？給你。

布魯德海文的義警先生輕易地讀懂了這個舉動的含義。他又“噢”了一聲，實在忍不住，把被舉到他鼻尖前的小白花接了過來。

“是送給我了嗎？”

他開玩笑。

擺在桌上的藍色蠟筆飄起來，戳了一下他的左手。

“噢～”

迪克捏着小白花的花莖，在自己眼前轉了一圈，然後鄭重地放在前胸那個多了個圓形濕痕的衣兜裡。小白花長度正好，花朵剛巧能從口袋探出腦袋。

他拿起小精靈重新放在桌上、那根他在家裡好不容易翻到的藍色蠟筆，在白紙上寫了個elf，“你能寫字嗎？”

失去了小白花的小精靈飛到千紙鶴旁邊，晃了晃千紙鶴，示意迪克ta現在在這裡。

小精靈捏住千紙鶴的尖嘴，讓它的頭部左右搖晃。

不能啊。

迪克正思考有沒有什麼其它方式能交流信息，手裡的藍色蠟筆傳來拉扯的力。

他松開手，看到蠟筆倒着飛在空中，用另一頭戳了戳紙。

诶，怎麼和人類用的情況不一樣？

小精靈把扛在肩上的蠟筆放下來，端詳一番，調了個頭。

這下可以留下痕迹了。

蠟筆對隻有拇指大小的小人來說還是太大了一點，迪克看着蠟筆被什麼操控，像喝醉了酒一樣在紙上留下了扭曲蜿蜒的痕迹。

“……”

蠟筆停了下來。

蠟筆豎了起來。

蠟筆期待地看向迪克。

迪克面對着一紙淩亂的鬼畫符，沉吟，“……”

他用畢生讀取信息的能力，從裡面辨認出了一隻疑似是貓的圖畫。

“呃……這是一隻貓？”

如果不是他曾經在窗邊見過貓，他恐怕不會把這個抽象的玩意兒和貓聯想在一起。

蠟筆戳了戳他，在他的左手心留下一個藍色的圓點。

迪克又盯了紙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小精靈狐疑地放下蠟筆，飛到迪克面前，想看看那雙藍眼睛到底是在認真分辨ta的畫，還是已經神遊天外。

藍眼睛眨了眨，渙散的眼神聚焦。迪克露出一個非常具有布魯德海文警花魅力的笑容，“我想，我也許需要一點時間……”

插在上衣兜裡的小白花突然飛出來，氣沖沖地用花梗抽了一下他的手背，再重新插回去。

迪克摸了摸手背，花梗連點紅印都沒留下。

紙被翻了個面，蠟筆重新幹活，這回ta畫的非常簡略，比起前一面抽象且淩亂的具體畫，這回的畫雖然同樣線條淩亂，但是簡單許多，看起來更加清晰。

蠟筆指着一個頭上帶着一個扭曲圓形的豎線。

迪克：“……勺子？”

蠟筆點點頭，表示贊賞。

Ta指了指豎線，又指了指蠟筆，然後把蠟筆遠遠丢開。

迪克：“嗯……讓我把勺子當成蠟筆。勺子，勺子丢了？”

小精靈贊許地點點頭，想起迪克看不見ta，就飛到他的手腕邊，克制地隔着袖子貼了貼他。

Ta去撿起蠟筆，翻過紙，把這個抽象的勺子畫在抽象扭曲的貓上面。

迪克努力跟着小精靈的思路，一點一點地還原之前發生的事情全貌。

勺子邦邦地敲貓。

勺子英勇地趕走了貓。

勺子藏在了樹上。

消失的勺子。

張牙舞爪的糾結成一團的線條是樹冠，勉強看出三角形耳朵的一堆放射狀線條是貓咪（炸毛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