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芷若不知道為什麼,小姐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趙煊對上一張疑惑的面龐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時捏錯了胳膊。
月光下,殷梨亭整個人都凝固像極了她見過的浸入琥珀中的蟲子。
甚至趙煊覺得再細看幾眼,都是對殷師父的殘忍。
一股寒意再次從背後出現在身上蔓延,趙煊捂着肩膀身體失去了力氣:“師父、師父我肩膀好痛。”
周芷若哭了起來:“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殷梨亭到了跟前才發現出發前還神神氣氣的小姑娘現在臉色慘白,聲音都帶着哭腔:“那個老頭子打了我一掌,好痛啊師父。”
這裡并不是查看傷勢的地方,也不是适合談兒女私情的地方。
“師父,鞑子兵很快就來,呆在這裡不安全。”趙煊拽着殷梨亭的袖子勉強的說道,她剛才原本是裝的可現在真的覺得肩膀痛了起來。
“知道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的孩子,怎麼不乖乖聽話在約定好的地點會和?”殷梨亭闆着臉說道,從懷中拿出一枚丹藥。
“師父,其實我還沒有讀到孟子。”趙煊勉強的說道。
任誰都能從她額頭的汗水和顫抖的聲音看出她的狀況有多糟,殷梨亭意識到自己的丹藥沒起作用。
“師父,漂亮姐姐,上來吧。”周芷若控制住了“大鳥”的控制線說道。
被空中的風吹過後,趙煊覺得更冷了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紀曉芙的心很亂,她這兩年一直稱病有意避開師門、避開武當派甚至避開回家,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與自己有婚約的殷梨亭。
看着關上卧室門走來的男人,紀曉芙下意識的将懷中的女兒抱得更緊了些。
殷梨亭會如何看她?會如何看待她這個與其他男人珠胎暗結讓他蒙羞的未婚妻?
紀曉芙甚至沒有勇氣問,剛才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曉芙妹子,可以拜托你看看煊娘的傷嘛?”殷梨亭問道。
紀曉芙松了口氣,向前走幾步後停了下來,猶豫的時刻一雙手伸了過來。
“煊娘的傷口雖然包紮過,但始終有些血污,恐怕會吓到孩子。”殷梨亭說完都為自己平靜的聲音感到驚訝。
紀曉芙,也很驚訝。
她印象中的殷梨亭還是那個,即使訂親了還隻敢在練劍間隙偷偷看她,被師父師兄保護的很好帶着幾分天真的稚氣的青年。
紀曉芙看慣了腼腆又青澀的愛慕模樣,甚至都忘了殷梨亭是張三人的關門高徒,是劍術高強的名門少俠。
殷梨亭并不弱小,反而很強大。
紀曉芙想到這裡,柔聲對懷裡的女兒說道:“媽媽要去給姐姐看病,不悔你乖乖在這裡和殷叔叔一起好不好?”
不悔猶豫了幾秒,不情不願的對殷梨亭張開雙臂。
屋内,周芷若換掉了兩盆水才擦幹淨小姐身上的血漬。
趙煊覺得冷,即使已經蓋了很多被子還冷的不行。
紀曉芙進屋時,就看到把自己試圖埋在厚厚被子裡的小姑娘。
紀曉芙上前掀開了被子和薄薄的裡衣,看到了她肩頭有一個黝黑的掌印,奇怪的是手掌的區域摸起來滾燙無比,而旁邊的肌膚寒冷如冰。
好強勁的指法,好陰毒的功夫,紀曉芙倒吸了口涼氣,感慨這孩子的命大居然沒有被一章打死。
紀曉芙行走江湖的經驗要更豐富些,她猜測之所以這孩子喊冷,是因為被拍的那一掌包含了陰寒的内力,從穴道進入了這孩子的髒腑。
理論上來說,隻要輸入至陽至純的内力化解她體内的陰寒之力,趙煊身上的病症就都會消失。
“姐姐,我好冷。”趙煊吸了吸鼻子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紀曉芙心軟的一塌糊塗,柔聲道:“姐姐再去找條被子,很快就不冷了。”
“抱抱,煊兒要抱抱。”趙煊恍惚間覺得看到了娘親忍不住撒嬌。
作為老爹最小的女兒,趙煊原本就是在千萬寵愛裡,在嬷嬷和宮人柔軟的懷抱中長大。
紀曉芙憐愛的把好似剛從從冰窟中撈出來的小姑娘抱在懷裡:“剛才殷大俠還說,要給我介紹很乖巧懂事的小徒弟。”
紀曉芙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在聽完殷梨亭信誓旦旦的話語後再知曉這孩子都做了什麼,誰都會忍不住笑起來。
趙煊買臉埋在了紀曉芙的肩膀上,哼唧幾聲。
“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大,難道你娘親就沒說過有些事情小孩子不能做嘛?”紀曉芙帶入一下母親的角色,就不免擔憂。
這話讓趙煊生出幾分委屈:“爹娘生我養我,難道是為了學遍這世上的規矩嘛?這世上有什麼事是我不可以做的?”
趙煊隻是嘴硬罷了,她自認為在這世界需要承受的死亡風險和現在如墜寒潭的痛苦,便是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的巨大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