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踹傷兩個漢子連忙閃開,隻能眼巴巴的看着鞑子兵揚長而去。
路上揚起的灰塵還未散盡,高個子男人似乎反應過來,惡狠狠的上前給那矮子一拳,罵了兩句髒話轉身往回走。
倒在地上的矮個漢子看起來可憐極了,他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帶着很多補丁現在更是被撕破了,他瘦的肋骨的痕迹都清晰可見,用胳膊撐着地面很勉強才能站起身,臉上手上都是血迹。
地上還有幾個被踩碎的果子,他小心的撿起擦拭上面的土灰抱着這東西往回走去。
趙煊和陳友諒悄悄跟在這男人身後,果然見他進入了一個小院,屋内傳來細弱的女子聲音和微弱的娃娃哭聲。
“小姐,是否需要在下去給他們送些金銀?”陳友諒問道,他背上的包裹裡還放着許多金銀細軟。
“那與小兒抱金于鬧市有什麼區别?” 趙煊說道,這東西若是給他帶來麻煩很有可能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陳友諒,你想害死這一家嗎?”趙煊皺起眉。
“是在下想的不全面,我隻是想為小姐分憂,您看起來很猶豫。”陳友諒恭敬的說道。
“我很猶豫?”趙煊重複了一遍:“那你認為我應該做什麼?”
“在下以為小姐來此,志在尋找可用之人。”陳友諒觀察着她的反應。
趙煊“哼”了一聲,想看他還想說什麼。
“小姐年紀輕輕便有建立屬于自己勢力的想法,令陳友諒十分敬佩。”青年注視着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敢問小姐,您是想學師尊張真人開山立派?”
“我在你心中,便隻能做到這種程度?”趙煊不由歎了口氣,索性說出心中:“我想招兵買馬,組建一支驅除鞑虜的有志之士。”
陳友諒之前一直把眼前的小姑娘當做小孩子哄,此刻卻完全正視了她。
她年級不大臉上帶着幾分嬰兒肥和天真稚嫩,但是那雙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想法。
這位趙煊趙小姐沒有開玩笑,尋常孩子玩泥娃娃的時候,她想把玩河山。
一般的熊孩子隻能做做夢然後被家人大屁股或是倒黴被鞑子鲨了,但眼前這個孩子卻有些手段而且執行力驚人。
之前的一系列反應陳友諒看懂了幾分,趙煊是在開始一場之前她沒嘗試過的遊戲,所以還有些猶豫。
出自富貴人家的小姐雖然過慣仆從環繞的生活,但她還不清楚這個遊戲該如何玩。
陳友諒稍微有那麼一點期待,期待看看這位小姐想做什麼,前提是趙煊不要把自己玩死,畢竟他的身體裡還有她下的毒。
穿過繁華的城鎮,走過荒涼的官道,便進入了村莊。
趙煊被眼前那格格不入的莊子吸引了注意力,加高的圍牆、厚厚的木門甚至四角還有人站哨。
“這就是鄉紳的住處,他們手中把握着很多土地,就算大荒之年也不會餓肚子,這院内的護衛和下人都是附近賣身于他的。”陳友諒介紹道。
為了防止鞑子兵和土匪打劫,這種莊子都努力打造的滴水不漏,從外部很難攻破。
這種地方自古便是有的,趙煊腦中閃過了三國史中董卓的郿塢,想起了一些看過的名人傳記,那些從古流傳下來的顯赫氏族都是這麼在亂世中安之一隅的吧。
不過靠近了一點,便能聽到牆裡傳來狗叫聲,看來對于可能沖進來的饑餓百姓當地的鄉紳大戶早就做了準備。
一個又一個城鎮,一處又一處荒野,路邊有白骨,河中有死浮。
夜幕将近時,趙煊在一處荒廢的村子門口遇到了野狗,一群野狗。
這些野狗眼中閃爍着兇光,甚至有幾隻繞到一旁想要從旁邊襲擊,它們悄無聲息的從身後靠近,就好像已經這麼做過很多次。
陳友諒撿起地上的棍子,動作利落的橫掃一片,剛才還狂吠的野犬便死了大半:“這狗可能有瘋症,千萬不要被它咬傷。”
陳友諒功夫恢複的不錯,趙煊繞過地上的狗屍:“走吧,我們去附近的城鎮。”
走到很遠的地方後,趙煊回頭,發現那些狗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趙煊本以為這就是最壞的情況了,她沒想過秋日還沒到,地裡矮矮的農作物還沒成熟,更嚴重的災荒就爆發了。
這回壓在百姓身上的,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為鎮壓地方暴亂,各地府州都需要征收糧草作為物資供給援軍,一早鞑子兵便開始挨家挨戶的搜糧。